“你当然有……”陆星河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就像神明下达的最终神谕一般，令人无法再生出抗拒的心思。


    石治放弃了挣扎。


    玄甲士兵们呆呆的望着他们，随后突然有人跪了下来，紧接着又有人学着那人的模样跪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苏鸣疯狂的大吼，但他却无法阻止这些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跪下，随后便是一片一片的士兵齐齐跪下。


    他试图爆发出两仪境巅峰的气息让这些士兵屈服于他，但是在内心中他所不承认的恐惧却在阻止他释放自己的气息。


    “可以让我死个明白吗？”石治哀求道。


    “明白？难道你死的还不够明白？”陆星河冷篾的笑道。


    石治说：“你杀我，只是为了要一个好听的名头吧，所以才说自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虫子要杀死我，但我知道，这不是你杀我的真正原因。可否让我，死个明白？”


    陆星河愣了愣，没有说话。


    石治看向金时怀中的少女，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的目的也是铃柔吧。”石治释怀的一笑，“毕竟是那么好的炉鼎，不论是谁都会心动的吧。可惜了，我本来是想等……”


    “你这家伙……”陆星河说。


    石治一愣。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陆星河无比愤怒的挥出了一拳，拳头直击石治的太阳穴，他的头颅猛然变形，紧接着一股巨力从太阳穴瞬间蔓延全身，那一瞬间，他所有的骨骼全部断裂！


    轰的一声，石治被砸进一个大坑之中，看得众人是心中一跳，就连叫的最欢的苏鸣都害怕的闭上了嘴。


    石治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剧烈的痛苦让他想要痛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陆星河这一拳力度控制的很好，他不想就这么简单的一拳杀死石治


    陆星河从屋顶跳下，架在石治身上，一把抓住石治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抬起。


    陆星河贴近石治，可以想象到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狰狞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


    “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忍心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你为什么会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视作炉鼎！”


    陆星河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生命的可贵！”


    “总有一天，我要将所有像你这样践踏生命的人，全部——屠尽！”


    面具之下他的双眼血红，其疯狂的态度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石治彻底的说不出话来，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人样。


    陆星河的胸口此起彼伏，一道圣洁的灵光汇聚在他的手心。


    金时忽然有所感应，他抬起头，忽然看见无数道光点从废弃的房墟中涌来。


    “那是什么？”金时瞪大了眼。


    “这是神明大人吗？”


    无知的士兵们呆呆的说道。


    陆星河瞥了一眼手里的光团，它在不断的凝聚着这些光点。


    “你不是喜欢践踏生命吗？”


    “你不是将他们称作无聊的虫子吗？”


    “那你以后，就永远做一只无聊的虫子吧！”


    陆星河将光团置入石治的大脑之中。


    石治猛然不动，随后他像遭遇了什么痛苦的东西一样拼命的挣扎与喊叫。


    大脑带来的痛苦让他的意识一阵模糊。


    直到他模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从一个老旧的炕头上醒来。


    昏暗的墙壁，年久失修的窗，屋子中央沏着一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石治没反应眼前这是什么状况，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死了。


    他缓缓从炕头上下来，没有穿鞋，赤着脚想要走出屋外。


    一片光明洒在他身上。


    “孩儿他爹，来啦？”在水田里弯腰劳作的妇人起身看了他一眼。


    他置身一片水田中，好像刚才那间破旧的屋子只存在梦中一样。


    “我这是，重生了吗？”石治自言自语。


    他来到妇人身边，学着妇人的样子，但是他的动作却笨的很，实在不像一个庄稼人的样子。


    妇人也没有在意，她直起腰，用着沾满泥水的手擦了擦红彤彤的脸颊。


    “狗娃儿也该到上学的日子了，学费还有着落吗？”


    石治听不懂，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的说话：“今年交税又涨了，收成又不好，天杀的这些官老爷，就不能体谅我们一条活路吗？”


    妇人叹了口气。


    “要不，我去找找李大为吧。”她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不用！”石治又不由自主的说话了，他发现不仅是说话，就连动作他都控制不了。


    这种什么都控制不了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透了。


    石治：“我，我在京城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我去找找他，说不定人家愿意借我些钱。”


    妇人：“你那发小，说不定早把你忘了。”


    石治：“不，不会的。”但说话间的语气，却是小了许多。


    忽然石治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泥地中，吃痛的石治赶紧站了起来，却发现他此时竟然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夜灯高高挂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他跻身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正手足无措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


    “禁卫军来啦！”


    紧接着人们吓得没了血色，人人都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紧闭了门窗。


    路边的小摊被人踢倒在地，也无人在意。


    他有些手足无措。


    紧接着，那一群铁骑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盔甲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在整条街道。


    石治吓得躲了起来。


    他躲在一个墙缝，惊恐的看着街上的那群骇人的玄甲士兵路过。


    直到六匹雪白的骏马拉过一辆龙辇，此时轻风吹拂，掀开了车帘，露出了里面那道神秘威严的黑影。


    石治愣在原地，因为他发现坐在龙辇里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那现在的他，又是谁呢？


    他不知道，但紧接着，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脖颈处传来撕心般的疼痛，让他痛苦的想要喊叫出声，却怎么叫都叫不出来。


    他觉得难以呼吸，窒息的痛苦和疼痛让他极度的煎熬。


    直到他的视野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自己的无头尸体靠在墙缝边，他才知道，他死了。


    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么的痛苦吗？


    而他死亡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看了他自己一眼。


    他悲伤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视野再次归于黑暗。


    当石治以为自己终于要这样归于平静的时候，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他是街边贩卖花灯的小贩。


    他用力的宣传自己的花灯，时不时与身边卖梨儿汤的老汉聊着家常，分享着自己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在地上爬了。


    时不时还能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从摊前经过，带来一片花香。


    从白天直到晚上，各个地方挂满了他的花灯。


    他很高兴，回家之前，他还想着晚上怎么与妻子温存。


    最后，他死在自己的家中，和自己的妻子一起。


    死亡之前他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再次让他意识到了死亡是有多么的痛苦。


    再一次醒来，他是在桥头上和同伴比谁尿得更远的孩童。


    最后，他是被战马践踏而死。


    再一次醒来，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游侠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