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定国公府
作品:《不再是天下第一后》 序
众生苦难,世道艰难。
敬漫漫前路,敬所向远方。
——定国公府——
“你这小姨和她婆家都姓什么?”三人被半推半就地塞上了马车,一上车黄金善就摆起了脸,车子里气压低低的。
“我母家姓苏,我小姨苏琴珃,她婆家长阳侯府,姓袁,如今的长阳候是她丈夫的同胞哥哥。”蒋若木看着黄金善的神色,“怎么了吗?”
“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哪天国公府改姓了我都不知道。”黄金善阴阳怪气地说完,闭眼思考起来。
蒋若木把头埋了下去,“没办法,”他小声嘀咕,“我父亲什么也不管,我母亲耳根子软的不行。我们家这两代都是单传的,祖父还在边关,家里又没有个拿主意的人……”
“你小姨都替蒋府管儿子了,你父亲也不管?”黄金善很嫌弃。
“哎呀,”蒋若木真的觉得很没面子,尤其在白五面前,家底都要掏出来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的,我父亲就是个文痴,以前,他迷上《八卦》《易经》那会,不是还一天给你写二十多封信请教嘛……”
黄金善还在闭着眼,两人便也没有说话。
过一会,她长叹一口气,睁眼开口道,“这里去京城得在路上休息一晚,白五你晚上溜吧。”
“为什么不三个人一起跑?”白五发问,他看这贵妇带的随从并不多,悄无声息地跑了也不是很难。
“现在跑了,他小姨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蒋若木呢,”黄金善看着蒋若木,他家里那些破事打小就是她替他使招,“再说了,你不是还要把花锦、相风托付过去吗,我来替你扫扫垃圾。”
“那我溜去哪呢?”
“你可不能乱跑,你得替我去找一个人。”黄金善看向白五,她想到了个稳妥些的方法,虽然有些麻烦人,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物降一物,该求助时得求助。”
*
苏琴珃把蒋若木和黄金善两人带回蒋府时,骄傲得像得胜的孔雀。
蒋父并没有出来迎接,蒋母则是一看到黄金善就心疼地拉过她的手。
“怎么瘦了这么多,”慈母的手拂过黄金善额边的碎发,眼眶已然湿润,“在翡城受了不少委屈吧。”
“姐,你在这心疼人家,人家在外面可是野得很呢,”还来不及感受这温度,苏琴珃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黄金善耳边传来,“我找着他们的时候,她可是和两个男的住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在路上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
“这……”蒋母皱起了眉头,拍着黄金善的手,“咱们到底还是闺阁里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失了规矩啊。”
“是,伯母。”黄金善有气无力地应着,眼睛瞥向蒋若木。
蒋若木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扯开话题,“母亲,善儿姐这两天住哪呀?”
看着儿子,蒋母的笑又爬上了脸,“那肯定是早就备好的了。”
蒋母带着两人到了西边一个小院,此地离正院有些远,但格局独立,风景也是雅致。
“善儿,你看这院子怎么样,”蒋母牵着她的手,带她在院子里四处看,“这里特意为你都打理过了,花花草草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你也不必搬来搬去,等你和若木成婚便就住这。”
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这言下之意是还有人得住正院吧。
黄金善笑着看向蒋母,想张口,却见蒋母笑得如此温柔慈祥,而蒋若木在她身后头低得像鹌鹑。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等着白五搬来救兵就行,还是不伤伯母的心了。
黄金善笑着应了下来,也没再提其他的事。
黄金善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蒋府住下了,有人却是坐不住的。
她才休息了一天,第二日苏琴珃就带着蒋若木的准未婚妻来了。
袁沛章,长阳候嫡长女,黄金善被带到正院时她正坐在蒋母苏画玦下首喝茶。
苏琴珃与蒋母谈的正欢,袁沛章就在一旁陪笑,三人其乐融融,没人请黄金善坐下,她就这么站在正厅中。
这是要给她做规矩啊。可惜了,黄金善站不站从来只取决于她累不累。
几人来回两三句都没提到黄金善,她就管自己坐在了袁沛章对面。
“噢,善儿来了,”蒋母这才注意到黄金善,赶忙介绍着,“这是长阳候家的沛章,你们年龄相仿,以前应是见过吧。”
“是。”黄金善回到,是见过,在宫宴上,她坐在皇后娘娘身侧,袁沛章,黄金善想了想,大概在二三十张桌子后面吧。
苏琴珃对黄金善就这么自己坐下了颇为不满,翻着白眼,又高傲地说,“沛章和若木从小青梅竹马,今日来,便是我代表袁府来定下两人的事儿的,”她得意洋洋地俯视黄金善,期待着她的反应,“往后啊,沛章就是这定国公府的女主人了。”
黄金善看向蒋母,没想到苏琴珃这么说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奈又转头看向苏琴珃,“袁夫人好本事,昨天代表蒋府,今天又能代表袁府了。”
“你……”没想到黄金善开口便这么呛人,苏琴珃一下子气的说不出话。
“善儿,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呢?”蒋母也是不满,手搭在苏琴珃背上给她顺着气,面上有了怒色。袁沛章在一旁掩嘴笑着。
黄金善不太想忍了,直视蒋母说着,“袁沛章是定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那我呢?”
蒋母一下子面色窘迫,苏琴珃在一旁直接喊道,“你当然是给若木做小啊。”
“我不同意。”
黄金善说完,四人都无声了,厅内落针可闻。
看眼色的下人此时才递上茶水,黄金善开始喝起了茶,等待着谁来给她回话。
见蒋母和自己伯母都不说话,袁沛章便急着开口了,“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由你我说不同意?”
“父母之命,”黄金善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倒,背靠在椅子上,手搭着身旁的桌子,全无端庄可言,直接对着几人冷笑,“我无父无母,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是天下第一相术师,谁敢做我的媒妁?”
袁沛章被这话吓得一愣,黄金善扭头看向苏琴珃,“你吗?”
苏琴珃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手指着黄金善怒道,“你怎能如此无礼,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
黄金善也不恼,同样站了起来,“要说这长幼尊卑,君臣有别,我祖父官至首辅,父亲为当朝宰相,外祖母是端阳公主,外祖父是辅国大将军,母亲是昭华郡主,两个姐姐皆是县主,我更是被陛下破格封为明宸郡主。”
“你我之间,谁是尊,谁是卑?”
黄金善说完,也无人敢应。她转头便向外走去。
苏琴珃立马起手喊人拦住了她,“你如此狂妄,就该关在屋里学学规矩!”
“善儿,”蒋母也未想过她会有这般反应,“你先别想这么多,待在院子里好好备嫁吧,我们让你和沛章同一日进府。”
蒋母走向黄金善,又拉起她的手,“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蒋府绝不会亏待了你,就算你去过翠玉楼那种地方了,蒋府还是愿意接纳你的,你的嫁妆和聘礼都由蒋府来备,往后也是和主母平起平坐。外面到底还是乱的很,一个女孩子也不能一直在外闯荡。”
黄金善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纤细娇嫩,人间的风寒未曾沾染半点,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手拿开了。
“伯母,相府虽没有人了,但陛下从未下过任何旨意。”
停顿一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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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继续道,“您唤我善儿是不合礼数的,应当唤我明宸郡主。”
抬头看蒋母,蒋母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她也无意再辩驳,回头走了。
后宅的四方天地与她并不相配。
*
晚上蒋若木去到黄金善的小院,里面已经摆了大大小小几十箱聘礼。
他每看到一堆箱子就要倒吸一口凉气,走到黄金善房间门口时,心头都在发颤。
“善儿姐,”他小心地进了屋子,黄金善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酒,“可是不太开心?”
黄金善没说话,他继续道,“没事的,我们等师傅回来肯定就能走了,你再忍忍,”黄金善一杯下肚,蒋若木立刻拿起酒壶给她添酒,“忍忍。”
“你说,”黄金善又一饮而尽,“从前人们崇拜我,是因为我帮了他们,还是因为我是是明宸郡主呢?”
黄金善又要倒酒,蒋若木想要拦着她,她却一手推开了,“你父母对我好,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黄相的女儿、陛下的亲戚呢?”
黄金善两手撑在桌上,眼里噙满泪水,“我小时候,觉得你母亲是全世界最温柔的长辈,比我父母还懂我、心疼我,在翡城这些年,我从未忘过你父母,每日问卦关心他们。”
低下头,眼泪便落到了衣袖上,“如今我父母不在了,我就变成了这府里一个出身不干净、要做规矩、还要听话的妾室。”
“我嘴上说着无意于世间名利,”她双手覆上眼睛,不欲蒋若木看到她哭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抛开那些功名,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若非我有这样的出身,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呢?”
“这世上可能有无数的女子,天赋异禀却最后困于四方内宅,然后一辈子相夫教子。”
“不,不只是无数的女子、是无数的人,没有财、没有权,最后往往只能活在世道给他们圈的规矩里,喝着酒感叹这一生,能做的事情为何如此的少。”
“善儿姐,”蒋若木拿来了帕子,小心擦着她的眼角,“唉,你一直这样,其实这样也挺自负的,众生苦难,世道艰难,为何是你醉酒抹泪的原因呢?”
“是啊,”黄金善拿下了他的帕子,“我既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自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的本事得到的,却忘记一切都依托于所谓功名,”眼泪糊满了脸,她仰着头,鼻头酸涩,说话也有些许哽咽,“但我又觉得不甘,我不甘做了这么多,我还被困在明宸公主的身份里,世人也依然无法随心而活,自以为能改变这世道,又何尝不是一种自负呢。”
“别哭了善儿姐,我觉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闯荡江湖。”蒋若木笑着看黄金善,黄金善也抬眸与他对视,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远方,“朝堂上的那些事,都太高、太虚无了。自己去看看、自己去走走,才能知道自己在这天地之间究竟是何物。”
“我相信可以,”蒋若木握住了黄金善的手腕,“我相信有人可以改变这世道,而在我相信的所有人当中,我最相信你。在冶城的那四枚铜钱,就是最好的证据,对他们来说,重要的并非你是什么身份,而是你教会了他们怎么更好地活下去。”
“善儿姐,寄一封快信要跑死好几匹马,”蒋若木也倒上了酒,敬向黄金善,“我不够聪明、也没什么天赋,我也许是匹很普通的马,但我很坚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相信改变这世道不在朝夕,也许要几人、几十人、几百人的生命做基。”
黄金善擦了擦眼,但一眨眼又有泪水盈了出来。泪珠滑到嘴边,她笑了,也举杯碰向他,“我明白,也许我们看不到终点,但这条路,我们会走下去。”
酒杯发出清脆一响,蒋若木说道,“敬漫漫前路。”
“敬所向远方。”黄金善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