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作品:《不再是天下第一后》 序
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崔知行和崔知文已被擒。
他们发现众人找到密道时便想逃跑,谁料白玉山庄的守卫和机关他们都无法轻易地突破。退而求其次准备抓黄金善去向谢飞光寻求庇护,本以为所有人都不在是最好的得手时机,却没注意到房里还有机关与矿洞相连。
两人基本都招了。
崔家根本没准备让崔知闲入赘白玉山庄,而是想在兰庄主这敲一笔之后,将其送给惟德公主。
大婚前一晚,崔知文打晕了崔知闲,把人装在嫁妆箱子里,通过九曲桥下的密道将其运到矿洞,又把尸体运了进来。尸体一直泡在冰块中,不曾腐烂,这样才能让众人以为是崔知闲成婚当日死在了房里。换好后,崔知行从山腰进入矿洞,将人运出去,而崔知文则假扮成崔知闲与兰庄主成婚,在兰庄主发现尸体、崔知行带护卫押着兰庄主时,趁乱跟着护卫跑了出去。
至于死者韩汶,崔氏兄弟并没有交待太多。但黄金善知道,工部与谢飞光一向不对付,简单授意一下,崔家便会出手。崔知文和韩汶都习了凌云拳,对于崔知文来说,灭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潜在竞争者、又能在谢飞光面前挣一功、还能替家里除了这个驸马方便他们送自己的人到惟德公主身边,可谓一举多得。
翌日清晨,白玉山庄的正堂之中,台阶下百八十门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两侧,兰青溪走到上首的座位前,回头俯视众人,整齐宏亮的声音便震醒了白玉山庄。
“拜见庄主。”江湖门派原是这般威风。
兰青溪抬了抬手,“将人都带进来吧。”
被押入正堂的崔氏兄弟还在叫嚣着,控诉这些江湖莽夫竟对京城中的贵公子如此无礼。
“可笑,”有下人为兰青溪递上了茶,她撇着茶叶,“你们杀了韩汶,还觉得韩尚书会饶了你们吗?”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卑贱女子审判!”崔知行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只能努力抬眼怒视兰青溪。
“你们这样的货色确实还轮不到我来审判。”她抿了口茶,抬头看向崔氏兄弟,两人已受过刑,衣衫破漏,头发乱的像杂草,若不是崔知行时时叫唤,根本没人相信这二人是来自京城的贵公子。不过相比之下,崔知文就安静得很,自从白五废了他的武功,他已失了魂魄,对外界的事物都没什么反应。
“我兰青溪是很公允的人,”她走下台阶,要亲耳听听他们的回复,“崔知闲现在在哪呢?你们是死是活,当然应该由苦主来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崔知行还在不知死活地笑着,“人都送给惟德公主了,你难道还想要回来吗?”
“这惟德公主最好美色,不会真将崔知闲强抢了去吧?”人群里已有议论纷纷的声音。
开堂审判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人都问了一轮了,黄金善才打着哈欠,带着蒋若木从大门姗姗来迟。
之前几日跟在兰青溪身边的都是她的亲卫,都是些后辈,此刻白玉山庄人多,不少在江湖上的老人,还是不让白五出来了,免得惹什么是非。
今日过来主要是给兰青溪撑腰的,有了御赐的江山月,就算是把崔氏二人砍了也说得过去。江山月,就是陛下赐给定国公家的定江山扶正义之权。
“惟德公主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随便议论的。”见黄金善走了进来,堂上的嘈杂声渐渐歇了。
她这表妹确实有点贪图美色。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得维护一下人家的面子。
更何况,惟德可不是简单地喜欢美色,她要男人貌美的同时还得聪慧能干贤良持家有一技之长能为她所用,不然照她的话说,就是给她这位全世界最尊贵的长公主暖床都不配。
“放心吧兰庄主,人会回来的。”
黄金善此话让兰青溪心放下来一半,她刚打算命人将这二人送回去关起来,便有人踹开了白玉山庄的大门。
来者看着是位十几岁的少年,身着一套玄色衣装,腰带与护甲都刻着精致的暗纹,是京城中常见的护卫打扮。
长发高束,一手持剑,另一手扶着一个人,正是崔知闲。
他如今半倒在那男子身上,碎发遮去半边脸,侧颜骨相宛若天成,眼角一颗鲜红的痣平添了媚气。
看到众人都惊叹于崔知闲的容貌,那玄衣少年无语叹气,对着兰青溪平淡地喊道,“公主命我回来送人,她说太老了,她不喜欢。”
说罢,他随手将崔知闲甩给身旁一个侍卫,转身便要走。
兰青溪赶忙追了上去,“慕无定!”
少年只留下一个背影就走了,他还是无法原谅兰青溪,原谅这座埋没了他父亲的白玉山庄。
*
“是你传信给慕无定的吗?”黄金善给白五喂着药,她对白五这几个徒弟还有些好奇。
“我让他去帮忙找找,我只知道他在京城,没想到他在做公主的护卫。”白五偷偷抬眼看着黄金善,她正看向别处沉思。
那日之后,她再没提过解毒的事了,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那个吻在她那里也许就这样过去了,他想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五突然想起在这山庄里只剩一个还说得上话的异性。
*
崔知闲回来以后便昏迷了,兰青溪守在他床旁。
他睁开眼,兰青溪的秀发就晃在他眼前。她低头正看着信,掌管武林,这样的信她每日得看上百封,还有各家账册,往来应酬,她是很忙的。而他是世俗意义上的花瓶,是英雄在人间的一瞥。
兰青溪转头注意到了他,“醒了?怎么也不说话。”
她想他许是睡了太久嘴干,给他递来了茶。他撑起身体喝着茶,兰青溪便起身要向外走。
他还来不及放稳茶杯,马上凑上前,在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茶杯落在地上,清脆一响。
“别走,”他将头埋在她后腰,“别不要我。”
他一生已经被抛弃过很多回了,父亲、兄弟、朋友、家族,从没有谁告诉他会让他过上心安的日子。只有兰青溪。
兰青溪轻轻拿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身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我不会走的。”
她将侧脸轻靠在他头顶,手拍着他的背,“我把那两个人带过来,给你处置。”
“不必了。”他双手又抱上她的腰,半个身子埋在她怀里。
兰青溪双手撑起他的肩,看着他不解地说,“为什么?在我这里,不必守你们崔家的规矩,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打理朝中的关系不容易,处置他们给我出气,也就是给你添麻烦罢了,”崔知闲看着她笑了,继续抱着她撒娇,“你差人把他们送到韩尚书那去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想看到他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白五推开门缝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小心地又关上了门,身后的黄金善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兰庄主,我们来辞行。”
“啊!不好意思——”刚走进房门,黄金善就尴尬地退了两步准备出去。
“无碍。”兰青溪回过头,她正巧也想找白五,“明宸郡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白大侠聊聊,麻烦您稍候。”
“好。”
兰青溪与白五两人先走远了,房内就只剩下黄金善和崔知闲。
“郡主,轻便。”崔知闲刚刚披上了外衣,正在给黄金善沏茶,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黄金善突然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被单独留在这里了。这间是兰庄主的房间,按理说她在一个女子房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崔知闲的存在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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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以说美色还是有一点震慑力的,换做别人,黄金善直接以不方便为由把对方赶出去就是了,但对着崔知闲总是不好开口。
因为他不仅美,还很可怜。
“许久未见郡主了,别来无恙。”倒好茶,崔知闲举杯向黄金善示意。
很多年前,二姐和崔知闲谈婚论嫁的时候两人曾是见过的,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以叙的旧,黄金善同样举杯示意,两人便再无话了。
“此番多谢郡主了,惟德公主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提到惟德公主,黄金善想到自己也是该关心关心她的情况了。真是造化弄人,三年未见的表姐妹居然会通过这种方式传话,“她怎么样?”
“一切都好,”崔知闲说着,“公主说等着你回宫里。”
回宫里,自己还会回宫里吗?
简单的对话结束,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
“郡主可是不太喜欢我?”
“何出此言?”黄金善诧异,她望向崔知闲,怕他有什么误会。
“当年悔婚确实是我不对……”
崔知闲还没说完,黄金善就打断了他,“那是你家里的问题,与你无关,我二姐如今也找到良配了,”想到二姐,她停顿片刻,“也还好她最后嫁出去了,若你入赘相府,你们俩如今可能都死了。”
“京城都传言,明宸郡主为人孤傲,从不与无用之人多说半句话。”崔知闲轻声喝着茶,又小心翼翼地说,“公主瞧不上我,郡主肯定也是瞧不上的。”
“这不是传言,我为人确实不算亲善,”黄金善放下茶杯,在桌子上撑着头,“不过,何为无用之人呢?”
“碌碌无为、仰人鼻息,像我这样的。人如其名,哥哥们都叫知行、知文,我一无所有,便叫知闲。”
黄金善看着崔知闲,他也回望着她,他笑得淡淡的,有点苦。黄金善突然发现他好像一直如此,从几年前到现在,就像生性不会笑的木偶。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她就这样平淡地开口。
崔知闲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黄金善说的话。
“崔公子,我很喜欢这句话。”黄金善放下了撑着头的手,坐正了看着他,“我不知你家里情况究竟如何,但你母亲为你取了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崔知闲垂下了头,他母亲只是崔侍郎的一个小妾罢了,读过几句诗,还未真的依靠儿子享福,就被掌家的主母害死了。他从未想过母亲取的这名字有何深意。就像他的人生,他也不知活着到底有何深意。
“知行、知文又如何,如今也难逃一个死字。人生最怕的就是要的东西太多,无用方为大用,无为才能有为。于名利做一个闲人,于天地做一叶闲舟。”
黄金善看他眼神困惑,笑了,“命运让你遇上兰庄主,就是要让你知道,天地辽阔,你坐在这白玉山庄,看风起云涌,天地万象,就会知道,何必拘于往事恩怨,官场浮沉呢?”
“那你呢?”崔知闲握紧了茶杯,反问道,“郡主每日殚精竭虑,还亏败了身子,若无所求,为何如此?”
“我有所求。”黄金善望向窗外,正午的阳光正盛,碧蓝的天上飘着几片薄云,她仿佛看到远方街道熙攘,耕作的人们正在乘凉。
“人和人之间,生来有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从我学相术以来,就注定当不了闲人,做不了闲舟了。”
“郡主所求为何?”
“我所求,为天地立心。”
人一生所求的东西不能太多,黄金善一直都知道。
她从不在意什么功名。她要为天地立心,哪怕用她的血来洗清这世道,用她的命来换天下太平,她亦觉无碍。
天机不可泄露,天地万物皆有缘法。她知道了人不该知道的事,就必定会付出代价。
她会一个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