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又像变戏法一样从储物袋拿出几样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他面前：“舅舅你先吃，我也得把湿衣服换了，难受死了。”


    说完，她才走出帐篷，走到帐篷后面开始解自己那身同样湿透的红衣。


    温辞砚看着她走出的背影，想起她从出现到现在，先是浴血奋战，又是不顾男女大防救他疗伤，一路扛着他狂奔，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湿透的衣服都顾不上换，却先将他安置得妥妥帖帖……


    这位铁血沙场的将军看着眼前热乎乎的饭菜，再想到湿透的少女背影，冷硬的心房不禁被狠狠触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复杂的感激，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


    “舅舅你怎么没吃呀？快吃吧！”玫玫走进来，看见温辞砚还盯着饭菜发愣。


    便很自然地用自己还没用过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大块酱香浓郁的排骨，放进他碗里，然后自己也吃起来。


    温辞砚确实很久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行军打仗，能吃上热乎的干粮已是难得。


    他看着碗里那块诱人的排骨，又看了一眼旁边吃得正香的玫玫，终于拿起筷子，小心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显然是饿极了，但长期的教养让他即便在这种环境下，吃相依旧保持着一种沉稳的优雅。


    玫玫很快吃完自己那碗，然后就托着腮，看着温辞砚吃。


    见他吃完第二碗，她很自然地接过空碗，又给他盛了第三碗饭，还顺手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眼睛亮晶晶的：“看你吃饭可真香，真有食欲呀！”


    当她意犹未尽，想着要不要给他装第四碗时，温辞砚终于放下了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不用了。”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吃了这么多，远超平日。


    饭后，玫玫像是变戏法似的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捧红艳艳的果子，仔细剥开一颗，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温辞砚嘴边：“舅舅，吃这个，可甜了！”


    温辞砚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水果，迟疑地问：“这是何物？”


    “荔枝呀！”玫玫语气欢快，“你们古人不都想吃这个吗？一骑红尘妃子笑那个！”


    温辞砚心想，那可是贡品，他确实从未见过。


    但看着眼前少女期待的眼神，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颗果肉吃了下去。


    清甜冰凉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驱散了口中的油腻和苦涩，是他从未尝过的甘美。


    “真甜…”他下意识地说。


    玫玫得了肯定，笑弯了眼，又拿起一颗熟练地剥开，递过去。


    温辞砚也自然地接过。


    一个剥，一个吃，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温情。


    沉默了片刻，温辞砚看着眼前专注剥着荔枝的少女，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玫玫…可以给我讲讲你娘的事情吗？”


    “可以呀！”玫玫爽快答应，“舅舅想听什么？”


    温辞砚斟酌了一下，问出了最让他困惑的一点：“你娘…现在多大年岁了？”


    他记得表妹失踪时，即将及笄......他快马加鞭赶回，却终究没能见到。


    “二十岁！”玫玫答得干脆，但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现在是回到了两年前，所以娘现在是十八岁！”


    二十？回到了两年前？十八？温辞砚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时空的错乱感让他难以理解。


    他试图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却只觉得更加混乱，只得摇了摇头，觉得此事太过复杂玄奥。


    玫玫看他皱眉，自己也觉得算不明白，索性把难题抛出去：“哎呀，这个时间怎么算的我也搞不懂，舅舅你到时候直接问娘吧！”她拍了拍手，表示放弃思考。


    温辞砚却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信息，更加震惊：“十八？那你……”


    他看向玫玫，这少女怎么看也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了，“你多大年岁？”


    “我？”玫玫被问得一懵，掰着手指头，她试图计算自己作为玫瑰的岁月、外界的时间还有空间里加速流转的光阴，可这些错综复杂的年岁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小脑袋彻底晕乎了。


    索性，她选择了逃避。


    把装荔枝的袋子一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神开始飘忽：“啊…好困啊舅舅，今天打累了，我先睡了！”


    说完也不等温辞砚反应，就哧溜一下钻到帐篷角落，背对着他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努力装睡，呼吸故意放得又长又均匀。


    温辞砚看着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她在装睡。


    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是无奈地微微扬起了嘴角，摇了摇头。


    重伤未愈的身体终究抵不过巨大的疲惫和药力，他也缓缓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角落里，原本装睡的玫玫，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真的放松下来，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雨后的清晨，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破庙里，玫玫已经摆好了早餐——


    热气腾腾的灌汤包和蒸饺。她还特意递给温辞砚一瓶清澈的灵泉水：“舅舅，喝这个，对身体恢复好。”


    温辞砚接过，依言喝下，一股温和的暖流顿时蔓延至四肢百骸，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心中惊异，却按下不表。


    沉默地吃着美味的早餐，他终于问出了盘旋一夜的疑问：“昨日…你救我时，那发出砰砰巨响、威力惊人的是何物？可还有剩余？能否…卖予我一些？”


    若是军中能有此等利器……


    玫玫正咬着一个灌汤包，闻言含糊道：“哦，手雷啊？还有的。”


    她咽下食物，摆了摆手，“等吃完我们先回你军营那边吧，然后等我娘亲来接应。昨天把他们打惨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再来。”


    “多谢。”温辞砚郑重道，“待回京后，我必重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金银珠宝，或是其他你喜欢的……还有，”


    他语气顿了顿，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决然的郑重，“我……我会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