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周。


    窗外，雨水像银色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城市，低洼地带早已被淹没，街道变成了河道。


    电视里循环播放着防汛通知，好在国家早有准备，受灾群众都被有序转移到了高地避难所。


    但别墅里却温暖明亮。


    “生日快乐！”


    彩带“砰”地炸开，落在苏无恙毛茸茸的脑袋上。


    她蹲在特意加高的餐椅上，面前摆着个三层高的奶油蛋糕，顶上还插着根小蜡烛。


    “喵~”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围在桌边的众人。


    三年了。


    从刚穿越来时巴掌大的小猫，到现在优雅漂亮的金吉拉；从对现代世界一无所知，到环球旅行。


    厉野渡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解开袖扣，将衬衫挽到手肘。


    26岁的他轮廓更加深邃，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


    “先许愿。”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


    苏无恙闭上眼睛，尾巴尖不自觉地晃了晃。


    ——希望......


    萧炎一米九的大个子挤过来时，苏无恙不得不仰起小脑袋看他。


    短短两年，这几个少年在灵泉水的滋养下都窜到了一米八五以上，连最瘦弱的孟迟现在都肩宽腿长，更别说本就高大的萧炎了。


    “看我的礼物！”萧炎献宝似的举起一个造型夸张的猫爬架，“三层带滑梯，顶层还有观星望远镜！”


    孟迟笑着递过来一个智能项圈：“可以监测心率、定位，还能释放驱虫波。”


    “我的是这个。”陈慕放下一套微型投影设备。


    厉野渡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杯威士忌，他轻轻晃了晃酒杯：“都成年了，今天破例可以喝酒。”


    “喵~”苏无恙看着他们举杯的样子，突然有点恍惚。


    一晃三年，她竟然做了这么久的猫。


    要是现在突然变回人形，说不定还会不习惯用两条腿走路呢。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厉珩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猜猜我送什么？”他从背后掏出个精致的和田玉猫爪吊坠，“两年前就答应你的，总算找到最好的玉料了。”


    最后轮到厉野渡。


    他没有急着拿出礼物，而是弯腰将苏无恙抱到窗边的矮几上。


    窗外暴雨如注，城市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伸手。”他说。


    苏无恙疑惑地伸出前爪，只见厉野渡从怀里取出个一枚戒指。


    不是人类戴的那种，而是专门为猫爪设计的——铂金指环上缀着颗小巧的蓝钻，两侧延伸出细链，可以优雅地缠绕在前肢上。


    最特别的是，钻石被切割成王冠的形状。


    “定制的。”厉野渡托起她毛茸茸的右前爪。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她瞪圆了眼睛，抬头看了看厉野渡。


    男人冷峻的眉眼在台灯下格外温柔：“我的公主，当然要有王冠。”


    苏无恙突然想起上个月某个深夜，厉野渡悄悄用软尺量她爪围的样子。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准备这个......


    戒指在苏无恙的爪子上闪着细碎的光，她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王冠，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他知不知道送戒指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知道吧？


    她悄悄抬眼，正好撞进厉野渡深邃的目光里。


    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像是化开的墨，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喵……”她轻轻叫了一声，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


    厉野渡垂眸，指尖轻轻抚过她戴着戒指的爪子，唇角微扬：“很适合你。”


    ——有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顾瑾年推了推眼镜，看着厉野渡专注的眼神，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萧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挠挠头，假装没发现异常。


    厉珩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去倒酒。


    陈慕和秦凌云不约而同地抬头，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孟迟的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表情，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都知道——


    厉野渡爱上了这只猫。


    不是主人对宠物的喜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灵魂的倾心。


    很荒谬，却又很合理。


    从三年前那个遇到她的商场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转动。


    他没见过她的人形，甚至不确定她能不能恢复人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感情。


    ——可正因如此，他更不能说。


    修仙之路渺茫，她终究要回家。而他，不能成为她的牵绊。


    所以他把所有未出口的深情，都藏在了这枚戒指里。


    苏无恙趴在他膝上，爪子无意识地拨弄着戒指，心里酸酸涨涨的。


    ——她怎么可能不懂？


    这三年，他带她看遍世间繁华，护她周全，纵她任性。


    她见过他运筹帷幄的锋芒，也见过他深夜为她盖毯子时的温柔。


    她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可她不敢回应，甚至不敢让他察觉。


    ——万一她永远变不回人呢？


    ——万一她终究要回到月璃国呢？


    所以她假装懵懂，假装没心没肺，假装……不知道送戒指的含义。


    夜风拂过，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


    厉野渡看着怀里的小猫，忽然觉得这样也好。


    ——她不懂，就不会有负担。


    ——她不懂，就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苏无恙在他怀里，爪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就这样吧。


    ——能陪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


    萧炎的大嗓门突然打破了静谧，他举着香槟瓶晃了晃，“快来切蛋糕！”


    厉珩已经拿着蛋糕刀在三层高的奶油蛋糕前站好，嘴角噙着笑：“公主，你再不过来，第一刀我可替你切了。”


    “喵！”（来啦~）苏无恙从厉野渡怀里抬起头，厉野渡低笑一声，托着她站起身：“走吧，寿星该切蛋糕了。”


    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顾瑾年已经给每个人都倒上了酒，连苏无恙专属的小碟子里都倒了些许低度果酒。


    孟迟调试着投影仪，准备记录这难得的欢聚时刻。


    “先说好，第一块要给公主！”萧炎嚷嚷着，一米九的大个子挤在最前面。


    “用你说？”厉珩白了他一眼，却小心地把最上层点缀着三文鱼和猫薄荷的专属小蛋糕推到苏无恙面前。


    水晶灯下，酒杯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奶油沾上了好几个人的鼻尖。


    苏无恙看着眼前笑闹的众人，又看看始终护在她身边的厉野渡，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涩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