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雅间里,琵琶声再次响起。
那声音却抖得厉害,像被猎鹰惊扰的雀,再也唱不出先前婉转流畅的调子。
两个唱曲的姑娘脸色惨白,死死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不敢再看主位上那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书生。
她们在秦淮河迎来送往,见过太多人。
挥金如土的豪商,附庸风雅的才子,粗鲁不堪的武夫。
可像今日这般,只在谈笑之间,就让江宁知府的亲外甥骨断筋折,更让知府本人跪在地上自扇耳光的场面,她们连做梦都不敢想。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雅间内的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
顾长风却像是真的在听曲儿。
他闭着眼,手指随着那颤抖的琵琶声,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一派怡然自得。
可坐在他对面的吴谦和孙志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身体僵直,如坐刀山。
吴谦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现在是真服了自己这个外甥。
这心,是铁打的吗?
楼下,一个京城侍郎的公子哥正在等着发难。
城里,还有一个户部侍郎在当铺里不眠不休地翻着要命的账册。
这两边,任何一个都是能引爆金陵官场的火药桶。
可他倒好,置身风暴中心,竟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听曲!
这份镇定,吴谦自问,学一辈子都学不来。
孙志才更是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他不敢坐,也不敢站,只能弯着腰,像个卑微的店小二,随时准备着给顾长风添那杯根本没动的茶水。
王希杰!
那个京城来的瘟神,竟然还在楼下!
他现在只求神拜佛,盼着那纨绔子弟等得不耐烦,自己骂骂咧咧地滚蛋。
千万别上来!
千万别和钦差大人撞见!
否则,他孙志才今天,真要死在这听雨轩里!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
一曲终了。
“好。”
顾长风睁开眼,淡淡赞了一句。
他从怀中摸出一小锭银子,随手丢在桌上。
“赏你们的,下去吧。”
“谢……谢公子赏。”
两个姑娘如蒙大赦,捡起银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食人的恶鬼。
“叔父,孙大人。”
顾长风端起茶杯,看向僵直的两人。
“怎么不喝茶?这听雨轩的碧螺春,还算入口。”
吴谦和孙志才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苦涩。
喝茶?
他们现在喝口水都怕当场呛死。
“公子说的是,是下官……下官不渴。”孙志才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时。
楼下,喧哗声再起。
一个尖利而不耐烦的嗓音,刺破了大堂里压抑的氛围。
“怎么回事?孙浩那小子是掉茅房里淹死了?让他请本公子听曲儿,把本公子晾在这儿半个时辰?”
“去!上楼看看!他要是再不滚下来,本公子可就自己上去了!”
孙志才听到这声音,浑身的肥肉狠狠一颤。
来了!
那个瘟神,终究还是来了!
他惊恐地看向顾长风,却发现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起波澜的平静。
仿佛楼下叫嚣的,不是京城侍郎的公子,而是一只聒噪的夏蝉。
“孙大人。”顾长风开口。
“下……下官在!”孙志才一个激灵。
“你那个外甥,平日里,就是这么跟这位王公子称兄道弟的?”
孙志才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听懂了。
钦差大人在怀疑,他孙志才,是不是早就通过外甥,搭上了王承恩那条线!
这个罪名,能要他的命!
“大人明鉴!”
孙志才“噗通”一声,再次重重跪下,声音里全是哭腔。
“下官对天发誓,与那王承恩绝无半点私交!这畜生是什么时候跟王希杰勾搭上的,下官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下官若是知道,早就亲手打断他的腿,哪还敢让他把这瘟神带到金陵来!”
“起来吧。”
顾长风摆了摆手。
“跪着做什么,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在欺负下人。”
这话,让孙志才心里又是一暖,又是一寒。
暖的是,钦差大人似乎没真怪罪。
寒的是,“主子”、“下人”这几个字,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从今天起,他孙志才,就是钦差大人的一条狗。
一条随时会因为犯错,而被主人一脚踹开的狗。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听雨轩的老板满头大汗,跟在一个华服公子身后,点头哈腰。
“王公子,您息怒,息怒!孙少爷他……他可能喝多了,您别急……”
“滚开!”
那个王公子一把推开老板,径直朝着“望江楼”雅间大步走来。
那股子京城顽主特有的,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隔着回廊都能感觉到。
孙志才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吴谦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唯有陈景云,立于顾长风身后,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孙浩!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王希杰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堵在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翻滚的家丁,和角落里那个被打成猪头、蜷缩着的孙浩。
“哟呵?”
王希杰乐了。
他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走进来,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家丁。
“怎么回事啊孙大少?你这条金陵的地头蛇,怎么还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给办了?”
孙浩看到王希杰,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挣扎着想爬起来。
“王……王哥……救我……”
“救你?”
王希杰嗤笑一声,目光在雅间里扫视。
他看到了那个胖得像猪的“富商”。
看到了那个一脸紧张的“账房先生”。
也看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丁”。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主位上。
定格在那个从始至终,都在慢悠悠喝茶的,年轻书生身上。
“就是你们,打了我兄弟?”
王希杰的下巴抬得很高,用一种审视蝼蚁的眼神,俯视着顾长风。
在他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出外地泥腿子不知天高地厚,惹了本地恶霸的戏码。
在京城,他见得多了。
通常,只需要他报出父亲的名号,对方就该跪了。
“这位公子,”顾长风放下茶杯,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你又是哪位?”
王希杰的眉头,拧了一下。
他不喜欢对方的眼神。
太静了。
静得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心烦。
“你还没资格知道本公子是谁。”王希杰冷哼,“我只问你,我兄弟,是不是你让人打的?”
“是。”
顾长风的回答,简单,直接。
王希杰愣住,随即怒极反笑。
“好!有种!”
他拍着手。
“在这金陵城,敢当着我的面,承认打了孙浩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说吧,你想怎么死?”
他等着看对方屁滚尿流的怂样。
然而,那个年轻的书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进了王希杰的眼底。
王希杰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书生,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