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龙椅上的回音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太和殿上,皇帝那句“朕,很失望”,没有重量,却压垮了张敬臣等人所有的骨头。
那声音不高,不重,甚至听不出丝毫怒意。
可正是这种平淡,比雷霆震怒更让人坠入冰窟。
失望。
天子对他们失望了。
这意味着,他们赌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张敬臣瘫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官袍下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温度。
他宦海沉浮四十年,自诩礁石,今日方知自己不过是浪涛前的一捧飞灰。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弹劾顾长风擅杀大臣,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国法体统,难道不比一个总督的性命更重要?
可宰相李纲,那个他们眼中只会和稀泥的老人,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将一桩滔天大罪,变成了一件盖世奇功。
通敌叛国?
勾结前朝余孽?
好大的一顶帽子。
大到能压死半个江南官场!
张敬臣当然知道刘铭不干净,可要说他图谋复国……荒谬!
但现在,宰相说了。
皇帝信了。
那便是事实。
一个足以将他们所有人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事实。
“张敬臣。”
龙椅上,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臣在……”
张敬臣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发着抖。
“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乃是职责。但,道听途说,不辨真伪,被人当枪使,险些冤了忠良,纵了奸佞。”
“此为,失察之罪。”
皇帝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水,浇灌在张敬臣的心头。
“户部侍郎,王承恩。”
“臣……臣在……”那个肥胖的身体,抖成了一团。
“你身为户部堂官,不思为国理财,却整日结党,为同乡之谊,罔顾大义。”
“此为,不忠之罪。”
“刑部主事,赵显……”
皇帝一个一个地点着名。
每点到一个名字,那名官员的身体就肉眼可见地垮塌一分。
他们感觉自己被扒光了朝服,赤身裸体地暴露在百官面前,所有的龌龊心思,都被御座上那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朕念你们,也算为国效力多年,一时糊涂。”
皇帝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却更像冰面裂开的声响,透着彻骨的寒。
“张敬臣,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王承恩,降一级,调任光禄寺少卿。”
“赵显……”
一道道旨意,轻描淡写地从龙椅上发出。
没有罢官,没有下狱,甚至没有一句重斥。
可这看似温和的惩处,却比直接打入天牢更令人绝望。
罚俸,是羞辱。
降级,是敲打。
闭门思过,是警告。
皇帝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们,也告诉满朝文武——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次,朕可以放过。
但,再有下次……
后果,自负。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完,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面如死灰,连谢恩的力气都已散尽。
他们的政治生命,在这一刻,已经终结。
“至于顾长风……”
皇帝的目光,转向了宰相李纲。
李纲微微躬身。
“宰相刚才说,此等‘罪臣’,当赏。依你看,该如何赏?”
李纲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
“陛下,老臣以为,对顾长风最好的赏赐,不是金银官爵。”
“而是,信任。”
“请陛下,再赐他一把刀。”
“一把,比尚方宝剑,更利的刀。”
皇帝闻言,竟是无声地笑了起来,那笑意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得极其危险。
“好!”
“好一个信任!”
他走下御阶,亲自扶起了李纲。
“传朕旨意。”
“江南经略副使顾长风,查抄逆贼刘铭有功,为国库追回巨额资财,忠心可嘉,智勇双全。着,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皇帝的声音顿住,目光扫过殿中百官。
“另,朕素闻江南驻军,军纪废弛,与地方多有勾结。着,顾长风,加‘节制江南三州兵马’之权!”
“凡三州之内,所有卫所、驻军,皆受其节制!”
“钦此!”
轰!
这道旨意,像是一座山,狠狠砸进了太和殿!
节制三州兵马!
这意味着,顾长风,一个从三品的文官,从此刻起,成了整个江南事实上的军政之主!
他不仅手握尚方宝剑,可以斩官。
他现在,手里还握着,真正的兵权!
如果说,之前的顾长风是一把致命的匕首,尚需在暗中行事。
那现在的顾长风,就是一把开了刃的陌刀!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江南,横冲直撞,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疯了!
皇帝疯了!
这是所有江南籍官员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
他们看着御座上那个面带笑意的帝王,第一次发自灵魂地感到恐惧。
这位平日里温和的君主,一旦露出獠牙,竟是如此可怕。
“退朝。”
皇帝说完最后两个字,转身离去。
龙袍的衣角,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留给殿中百官一地的惊骇与死寂。
……
京城里的风,刮得很快。
早朝上发生的一切,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所有官宅府邸。
张敬臣闭门思过。
王承恩被贬去光禄寺养猪。
十余名江南籍官员,或遭申饬,或被降级。
而远在江南的顾长风,毫发无伤,反而被授予了节制三州兵马的无上权力。
这个消息,让京城里的江南士族,如遭雷击。
他们终于明白,皇帝,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不是在修剪枝叶。
他是在,刨根!
一时间,人人自危,那些平日与江南走得近的官员,纷纷闭门谢客,生怕沾上分毫。
整个京城官场,因江南吹来的一阵风,而风声鹤唳。
风暴的中心,宰相府,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李纲下朝后,便回到书房,继续看那本未完的古籍。
仿佛朝堂上那场交锋,与他毫无干系。
管家端着参茶,悄然走入。
“相爷,您赢了。”管家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
“赢?”
李纲放下书卷,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我没有赢。”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我只是,帮陛下,把刀,磨得更亮了一些。”
“真正下刀的,是陛下。”
“真正握刀的,是顾长风。”
“我这个老头子,不过是在后面,帮他们喊了几声号子。”
管家似懂非懂。
“相爷,”他迟疑着问道,“您就不怕,顾大人他……在江南,杀得太狠,收不住手?”
“收不住手?”
李纲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亦有无奈。
“你太小看他了。”
“那小子,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杀人,什么时候,该诛心。”
“他更知道,这把刀,能砍向谁,不能砍向谁。”
李纲叹了口气。
“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我担心,江南那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李纲的目光望向南方,眼神里,是穿透了千山万水的凝重。
“希望那小子,能撑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