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吴大人的拙劣演技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金陵城西,三山街。


    这里是金陵城里最不像金陵的地方。没有秦淮河畔的亭台楼阁,也没有夫子庙前的书香墨气。有的,只是狭窄泥泞的街道,低矮破败的屋檐,以及空气中永远飘散不去的,汗水、食物和劣质水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汇聚于此。卖力气的脚夫,沿街叫卖的小贩,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有那些缩在阴暗角落里,眼神闪烁不定的地痞无赖。这里,是金陵城的另一面,是繁华之下,被遗忘的角落。


    然而今天,三山街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砰!”


    一声巨响,一家馄饨摊子,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滚烫的汤水,撒了一地,白花花的馄饨,混着泥水,滚得到处都是。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官爷来了吗?还敢挡道!”


    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叉着腰,指着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


    在他的身后,吴谦穿着一身崭新的六品官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学着那些纨绔子弟的模样,“啪啪”地敲着手心,脸上,挂着一副,极其欠揍的,傲慢表情。


    “都给本官听着!”吴谦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喊道,“本官,乃是当今钦差顾大人麾下长史!奉钦差大人之命,前来捉拿朝廷要犯!”


    他“哗”地一下,展开手中的那张画像,对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晃了晃。


    “看到没有?就是这个人!谁要是见过,或者知道他的下落,立刻向本官举报!赏银,十两!”


    “但要是,有谁敢知情不报,窝藏罪犯!哼哼!”吴谦冷笑一声,故意拖长了音调,“一经查出,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这番话,说得,又狠又绝。


    周围的百姓,吓得,一个个脸色煞白,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三山街,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吴谦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嚣张过。尤其是,看到那些百姓,惊恐的眼神,他心里,就一阵阵地发虚。


    可一想到顾长风的嘱咐,他又强行,把那份心虚,给压了下去。


    演戏!要演得真!


    “看什么看!都给本官,挨家挨户地搜!”吴谦对着身后的衙役和便衣卫士,大手一挥,“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就算是耗子洞,也得给本官,捅三捅!”


    “是!”


    那帮老油条衙役,得了命令,就像是,放出了笼的疯狗。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现在,有钦差衙门撑腰,更是,有恃无恐。


    一时间,整个三山街,鸡飞狗跳,哭喊声,咒骂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张屠户家的肉案子,被掀了。


    李寡妇家的窗户,被砸了。


    就连街角那个,开了几十年的老茶馆,也被冲进去,搅了个,天翻地覆。


    吴谦,就这么,背着手,踱着方步,在一片狼藉中,来回走动。脸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端得,是惟妙惟肖。


    他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长风啊长风,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这要是,演砸了,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他一边演,一边,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帮天杀的京城官!一来就没好事!”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可怜那王老头,一把年纪了,摊子被砸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钦差衙门,也太霸道了!比以前的官,还狠!”


    ……


    听到的,都是些,咒骂和抱怨。


    吴谦心里,也有些,打鼓。


    这么闹,真的,能有效果吗?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从一家赌场里,拖出来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


    “大人!大人!”那衙役邀功似的喊道,“这家伙,鬼鬼祟祟的,看到我们就想跑!肯定有问……”


    他话还没说完,那汉子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吴谦面前,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不是要犯!小人只是,欠了赌场几个钱,怕被他们抓住啊!”


    吴谦皱了皱眉,正要发作。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赌场二楼的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人影,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


    吴谦心里一动。


    他没有声张,只是,装作不耐烦地,对着那汉子,踹了一脚。


    “滚!没用的东西!别在这儿,耽误本官办案!”


    说完,他便带着人,骂骂咧咧地,朝着下一条巷子走去。


    但他已经,悄悄地,给跟在身后的,两名便衣卫士,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卫士,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混入了人群之中,朝着那家赌场的方向,摸了过去。


    ……


    一整天,吴谦都带着人,在三山街,横冲直撞。


    整个三山街,被他们,搅得是,天怒人怨。


    傍晚时分,吴谦才“心满意足”地,收队回府。


    他一回到那破衙门,就看到,院子里,跟庙会似的。


    陈景云,真的就带着人,把那些卷宗,一页一页地,摊在地上晾晒。整个院子,密密麻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几个皇城司的卫士,还煞有介事地,拿着鸡毛掸子,在上面,扫来扫去。


    那十几个老油条衙役,则被勒令,在一旁,研墨抄书。抄的,还是,顾长风,昨天晚上,在得月楼,作的那首诗。


    一个个,愁眉苦脸,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而顾长风本人,则依旧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大门口,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长风!”吴谦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老腰,“哎哟,可累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演过这么累的戏!”


    “叔父辛苦了。”顾长风放下书,递过去一杯凉茶。


    顾长风转向一旁的陈景云,声音平淡。


    “景云,今晚让兄弟们换上便服,备些碎银,把今天被我们‘误伤’的摊贩,都补偿一下。都是些过日子的穷苦大众。”


    “记着,要悄悄的,别让人知道是我们所为。”


    陈景云点头应下:“属下明白。”


    “辛苦倒是不怕。”吴谦灌了一口茶,压低了声音,“就是,这么闹了一天,除了惹得天怒人怨,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收获啊。”


    他把今天,在三山街,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都跟顾长风,学了一遍。


    顾长风,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吴谦,说到了,赌场里,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我估摸着,那人,八成就是赌场老板,怕我找他麻烦,所以躲起来了。”吴谦最后,下了个结论。


    顾长风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叔父,你再仔细想想。”他缓缓开口,“你今天,听到的那些闲话里,有没有,关于,赌钱的?”


    “赌钱的?”吴谦挠了挠头,仔细地回忆着。


    “好像……好像有。”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茶馆里,有两个老头在聊天。说,隔壁巷子的‘烂赌鬼’刘三,前阵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发了一笔横财。把他欠了快一年的赌债,都给还清了。还,换了身新衣服,天天,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


    吴谦说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种烂赌鬼翻身的事,三山街,多了去了。八成是,偷了,或是抢了。”


    顾长风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叔父,”他看着吴谦,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立大功了。”


    “啊?”吴谦愣住了,“就凭这个?这……这能说明什么?”


    “一个,常年欠债的烂赌鬼,突然,有钱了。”顾长风的目光,变得幽深,“时间,恰好,是在,瓜州沉船案之后。”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在这时,那两名,被吴谦派去盯梢的,便衣卫士,回来了。


    他们走到顾长风面前,单膝跪地,沉声禀报。


    “大人!属下,查到了!”


    “那家赌场,名叫‘四海通’。明面上的老板,是个叫‘疤脸张’的混混。但实际上,真正的后台老板,是……”


    那卫士顿了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凝重。


    “是,漕运总督,刘铭大人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