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传遍京城的考题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京城的喧嚣,比顾长风预料的还要猛烈三分。


    穆云汐那道石破天惊的“考题”,像一瓢滚油,浇进了本就沸腾的舆论大锅里。最初的震惊与嘲讽过后,整个京城的风向,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分化。


    文人圈子里,依旧是口诛笔伐。他们认为穆云汐此举“有伤风化”、“牝鸡司晨”,一个待嫁女子,竟敢公然议论军国大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各种抨击的诗文雪片般飞出,恨不得用口水把将军府的门楣淹了。


    然而,在另一个层面,一股截然不同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京郊,西山大营。


    这里驻扎着拱卫京畿的精锐部队,也是大乾军功晋升体系最森严,最讲究门第资历的地方。


    一间简陋的营房里,几个年轻的校尉围坐在一起,中间的火盆烧得正旺,烤着几块干硬的胡饼。


    “听说了吗?穆家小姐那道题,现在都快被城里那帮酸儒骂成祸国妖女了。”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往嘴里塞了块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嘿,那帮鸟人懂个屁!”另一个身材魁梧的校尉冷笑一声,“他们就知道之乎者也,让他们去玉门关外站一夜,尿都能冻成冰柱子!”


    “可是……这题也确实太邪乎了。不花钱,不加兵,还要建联防体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在座的,都是在边关刀口舔血爬上来的,对西北的防务,比谁都清楚。那八百里边防线,就是个无底洞,每年朝廷投入巨额军费,都只能勉强维持。穆云汐这道题,在他们这些真正的行家看来,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不是天方夜谭。”


    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忽然开口。


    他叫萧锐,是这群人里最年轻,官职也最低的。他出身寒微,凭着战场上砍下的十几颗货真价实的敌人首级,才勉强换来一个京营的七品队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萧锐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只看到了题目的“荒谬”,他看到了题目背后,那令人心悸的,真正的考量。


    “这道题,考的根本不是兵法,也不是钱粮。”萧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它考的是,破局的脑子!”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简陋的牛皮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玉门关和沙州之间的那条线上。


    “你们看,这里是什么?是戈壁,是荒漠,是牧民都活不下去的死地!朝廷为什么年年花钱,年年被动?因为我们只会建烽燧,修长城!这是死办法!”


    “可穆小姐的题眼是什么?是‘军民一体’!她问的,是如何让这片死地,‘活’过来!”


    “马匪为什么屡禁不绝?因为他们来去如风,而我们的边军是死的!可如果,我们能利用那些渴望土地的流民,在那里屯垦?用军屯的方式,给他们分地,教他们耕种,再把他们编练成民兵。白天是农,晚上是兵。他们守的,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地!他们的预警,会比任何烽燧都快!”


    “不耗费国库一钱一粮怎么做到?可以让商队入股!凡是愿意出资协助屯垦的商队,我们可以给予他们在那条商路上的优先通行权和税收减免!把军防,和商路,和民生,彻底捆绑在一起!”


    萧锐越说越激动,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周围的同袍们,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边防问题。他们是军人,脑子里想的,就是打仗,杀人。而萧锐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军事范畴,上升到了经略天下,安邦定国的层面。


    “萧锐……你小子……”那疤脸汉子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萧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地图,喃喃自语:“穆小姐……她不是在选夫婿。”


    “她是在……选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


    一瞬间,营房内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那道被全天下文人嘲笑的“荒唐考题”,在他们这些真正渴望建功立业,却被门第出身死死压住的年轻军官眼中,变成了一道通天的阶梯!


    ……


    镇国将军府。


    穆天成独自坐在书房里,面前没有书,只有一把擦拭得锃亮的,三尺长刀。


    他闭着眼睛,手指缓缓地,从刀柄,抚摸到刀尖。冰冷的触感,让他那颗因为女儿的惊天之举而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老管家林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将军。”


    “说。”穆天成没有睁眼。


    “城里……都传疯了。”林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对小姐的名声,很不好。”


    穆天成的手指,在刀刃上,微微一顿。


    “一群只会摇笔杆子的腐儒,懂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他手里的刀,“当年老夫在北境,杀得尸山血海,他们不也说老夫是‘屠夫’,‘有伤天和’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穆天成睁开了眼,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担忧,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我穆天成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活了?”


    他站起身,将长刀,缓缓归鞘。


    “传我的话出去。”他看着林柏,一字一句地说道,“就说,老夫听闻此事,气得吐了三口血,大骂小女‘胡闹’。但……家有逆女,老夫也管不住。”


    “告诉外面那些想看笑话的人,我穆家,不在乎这门亲事。谁有本事,谁就来答。答得好,我穆天生的帅帐,永远有他一个位置。答不好,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林柏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将军的意图。


    将军这是……在给小姐撑腰!


    他明着是骂,是撇清关系。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这道题,我穆天成认了!你们不是觉得这是军国大事吗?好!我这个大将军就把它当军国大事来办!


    这哪里是选女婿,这分明是老将军在借着女儿的名头,为自己,为大乾,公开选拔未来的将帅之才!


    林柏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


    御书房。


    皇帝李世昭,正与宰相李纲对弈。


    棋盘上,黑白二子,厮杀正酣。


    “陛下,这步棋,走得太险了。”李纲拈起一粒白子,堵住了黑子的一处要害,“穆家丫头此举,虽是奇招,却也将自己和整个将军府,都置于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险?”李世昭笑了笑,落下一子,瞬间盘活了整条大龙,“朕倒觉得,这步棋,走得妙极。”


    他看着棋盘,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整个京城的风云变幻。


    “朕的那些将军们,老的老,滑的滑,一个个都成了守着家业过日子的老财主,没了当年的锐气。”


    “看看,就这么一道题,把多少藏在水下的鱼,都给炸了出来。”


    “朕也很好奇,这三天之后,顾长风那小子,能给朕网住一条什么样的,过江猛龙。”


    李纲看着皇帝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默了。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呈上一份密奏。


    李世昭展开,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将密奏递给李纲。


    李纲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密奏上只有一行字。


    “靖王李恪,已递交答卷。”


    靖王李恪,先帝幼子,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一个二十年来,只知斗鸡走狗,赏花作画,被所有人视为“闲散王爷”的,宗室子弟。


    他,竟然也下场了?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