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账册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当顾长风踏入大理寺时,迎接他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血。
行色匆匆的捕快们,人人垂首,脚步无声,眼神交汇的瞬间,都带着一种大祸临头的惊惶。
一片看不见的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顾公子!”
公房的门被猛地拉开,裴宣一把将他拽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门。
这位执掌大理寺、见惯了风浪的朝廷重臣,此刻脸色煞白,额角挂着豆大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濒临崩溃的混乱。
“出事了。”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天塌下来了。”
一本账册,被他用颤抖的手,推到了顾长风面前。
“看看这个。”
顾长风拿起账册。
他翻开。
一页。
又一页。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过分。
指尖拂过那些记录着滔天罪名的墨迹,像是抚摸着无生命的木石。
但他越是如此,裴宣的心就越往下沉,沉得快要穿透地底。
“怎么样?”
裴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的颤音。
“这上面写的,如果是真的……”
他不敢再说下去。
太子,宰相李纲,镇国大将军穆天成。
这三座能压垮大乾王朝任何一角的巨山,如今,被这本薄薄的账册,拧成了一股绳。
这案子,已经不是案子了。
是催命符。
是绝户计。
“假的。”
顾长风终于合上账册,吐出的两个字,轻得像飘落的尘埃。
裴宣猛地一怔。
“假的?刘承已经疯了,他亲口承认这是他的账册!”
“他当然会承认。”
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新月挂上寒霜。
“因为这本账册,是他唯一的活路。”
“把水搅浑,把宰相和将军拖进来。他这条小鱼,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说不定,还能当个‘污点证人’,从死罪变成有功,保住一条狗命。”
“可……可这东西是哪来的?一个乞丐送来的!太诡异了!”裴宣的脑子依旧是一团浆糊。
“不是诡异。”
顾长风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迷雾。
“是投食。”
“有人,故意把这块淬了剧毒的肉,送到我们嘴边。”
他缓缓站起身,在压抑的公房内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裴宣的心跳上。
“是太子。”
“这是他的反击。”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防守已经无用。”
“所以,他选择进攻。”
顾长风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裴宣。
“他伪造这本账册,强行把宰相和将军,绑上他的战车。”
“裴卿,他不是在为难我们。”
“他是在将军。”
“将皇帝的军!”
裴宣额上的冷汗,瞬间滚落。
顾长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这本账册,呈给陛下。”
“陛下信吗?”
“他当然不信!但他能说这是假的吗?不能!否则就是公然包庇宰相与将军,寒天下之心!”
“那陛下能下令彻查吗?”
“他更不能!查宰相?动摇国本!查将军?边境兵变!”
“所以,这本账册,现在也是陛下的催命符!”
“太子,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他那位高高在上、喜欢看戏的父皇,从观众席上,狠狠地拽下来!”
“他逼着陛下选择!”
“是继续牺牲他这个儿子,来保全大局。”
“还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向宰相和将军……开刀!”
裴宣听得手脚冰凉,浑身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这哪里是一本账册。
这是一张用人心和权力编织成的,最恶毒、最无解的罗网。
“那……那我们……”裴宣的声音彻底沙哑了。
“等。”
顾长风重新坐下,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等?”
“对,等。”
顾长风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太子以为他已经是棋手了。”
“他以为,他把我们,把陛下,都变成了他的棋子。”
“可他不知道。”
顾长风从怀中,缓缓掏出另外两本册子,轻轻放在桌上。
一本,是太子集团的人员名册。
另一本,是太子集团的地下钱庄网络图。
“我们手上,还有一张他永远也算不到的王牌。”
他将那本记录着钱庄地址的册子,推到那本假账册旁边。
一真一假。
一明一暗。
形成了刺目到极致的对比。
“他想用一本假账册,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顾长风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锐利光芒。
“裴卿,您现在,就拿着这本假账册,去面圣。”
“我?”裴宣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几乎窒息。
“对,您去。”
顾长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
“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您要表现得忧心忡忡,义愤填膺,就说案情重大,牵连甚广,您不敢擅专,恳请陛下圣裁!”
“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原封不动地,踢还给陛下!”
“然后呢?”
“然后,”顾长风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陛下,自然会下令,让您‘彻查’。”
“他会演一场雷霆震怒的大戏,给我们看,给满朝文武看。”
“而我们,就借着这场大戏的掩护……”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那本钱庄名册上。
“……去做我们真正该做的事。”
“他不是喜欢玩火吗?”
顾长风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那我就,釜底抽薪!”
“我要在一夜之间,把他遍布京城的钱袋子,掏得一干二净!”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用来收买人心的钱,是如何变成吊死他自己的绳索!”
裴宣呆呆地看着顾长风。
许久。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轻人。
而是一个比太子、比鬼面、比朝堂所有老狐狸加起来,都更可怕的怪物。
“好!”
裴宣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燃起一股破釜沉舟的火焰。
“就听你的!”
“本官,今天就舍了这身官袍,陪你,疯一次!”
他抓起那本致命的假账册,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公房。
背影决绝,竟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
顾长风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他转头,望向窗外。
天,已经蒙蒙亮了。
京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