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颗金牙的挑衅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一颗金牙。


    在京城这种地方,镶金牙的,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些个腰缠万贯的富商,附庸风雅的豪绅,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别说镶一颗金牙,就是把满口牙都换成金的,也不足为奇。


    可这颗金牙,出现在一具被虐杀的“乞丐”嘴里,这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了。


    一个羽林卫的士兵,伪装成乞丐,在被灭口之后,嘴里却留下了一颗不属于他的金牙。


    这颗金牙,想说明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魏明看着那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的金牙,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凶手杀人之后,还特意往他嘴里塞颗金牙?这是什么毛病?钱多了烧的?”


    吴谦也想不通,他躲得远远的,捂着鼻子,探着脑袋,小声嘀咕:“莫不是……这乞丐生前,偷了哪个大户人家的金牙,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人给宰了?”


    只有裴宣,死死地盯着那颗金牙,眉头紧锁,脸色变幻不定。


    他隐隐感觉到,这颗金牙,和那截捅穿喉咙的木棍一样,是凶手刻意留下的。


    是另一重羞辱,另一重挑衅。


    但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一时还想不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长风身上。


    顾长风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镊子夹着那颗金牙,翻来覆去地看着。


    他的目光,专注得像一个最挑剔的珠宝匠人。


    半晌,他开口了。


    “这颗金牙,不是寻常的金牙。”


    “哦?”裴宣精神一振,“有何不同?”


    “你们看这里。”顾长风用镊子尖,指着金牙的内侧。


    众人凑过去,只见金牙内侧的根部,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字。


    那是一个“王”字。


    “王?”魏明挠了挠头,“京城里姓王的多了去了,这能说明什么?”


    “这个‘王’字,不是寻常的楷体字。”顾长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你们看它的笔锋,收尾处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卷曲。这种写法,是都察院专用的‘书吏体’,为了防伪,寻常人根本模仿不来。”


    都察院!


    裴宣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案子查到羽林卫,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现在,竟然又扯出了都察院?


    那个以“清流”自居,整天盯着百官,以弹劾人为乐的言官衙门?


    “你是说……这颗金牙的主人,是都察院的人?”裴宣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不。”顾长风摇了摇头,“逻辑只能推导可能性。这颗金牙,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还用了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


    “它告诉了我们三件事。”


    顾长风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凶手,或者说凶手背后的人,他不仅能轻易地杀死一个羽林卫的士兵,还能轻易地,弄到一颗来自都察院官员的金牙。”


    “这说明,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无论是代表军权的羽林卫,还是代表监察权的都察院,似乎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顾长风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他把这颗金牙,塞进死者的嘴里。死者是谁?是一个奉命杀人灭口的棋子。这颗金牙,就像一个标签,一个烙印。他在告诉我们,都察院里,有他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地位,恐怕和这枚棋子一样,随时可以被舍弃,被当成下一个‘回礼’,送给我们。”


    这番话,让裴宣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白毛汗。


    这哪里是挑衅,这分明是在示威!


    是在炫耀他的力量,是在嘲笑大理寺的无能!


    “那第三点呢?”裴宣追问道。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王’字?”


    “前几日,是谁,去了叔父的案牍库,说是要为吴主簿‘撑腰’?”


    吴谦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想起来了!


    那个来找他,说了一堆慷慨激昂的话,想拿他当枪使,结果被他用喝茶大法给怼回去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他就姓王!


    王承!


    “他……他……”吴谦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凶手在用这颗金牙告诉我们:你们的每一步,我都知道。你们和谁接触过,我也知道。那个姓王的,就是我的下一颗棋子。你们敢动他吗?”


    “你们要是动他,就是正中我的下怀,帮我除掉了一个不听话的,自作聪明的废物。”


    “你们要是不动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继续利用他,来给你们制造麻烦。”


    顾长风缓缓转过身,看着已经彻底陷入震惊的裴宣。


    “裴卿,现在,您明白这份‘回礼’的全部含义了吗?”


    “他杀了一个人,却同时,向羽林卫、都察院,以及我们大理寺,三个衙门,发出了战书。”


    “他不是在查案,他是在……玩弄我们。”


    裴宣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被那只看不见的黑手牵引着。


    这种无力感,让他这个执掌一国刑狱的重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


    “顾长风。”许久,裴宣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本官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们,该如何破局?”


    “破局之法,他已经告诉我们了。”顾长风将那颗金牙,同样用白布包好。


    “既然他把都察院的王大人,推到了我们面前,那我们,就去会一会他。”


    “不,不是我们去。”顾长风的目光,落在了抖得快要散架的吴谦身上。


    “是叔父,您去。”


    “我?”吴谦差点当场跳起来,声音尖得像被踩了脖子的鸡,“我……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那个王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上次见他,就觉得他眼珠子乱转,一肚子坏水!我再去见他,不是送上门让他算计吗?”


    “叔父,您现在是鱼饵。鱼饵的作用,就是去钓鱼。”顾长风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可那是鲨鱼!会吃人的!”吴谦带着哭腔喊道。


    “所以,您不是去跟他斗智斗勇。”顾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是去……‘求助’。”


    “求助?”吴谦和裴宣都愣住了。


    “没错。”顾长风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您就跟他说,大理寺办案,阻力重重。羽林卫那边,态度暧昧,根本不配合。裴卿也是压力巨大,一筹莫展。”


    “您就去哭,去诉苦,去卖惨。把大理寺的‘无能’,演到极致。”


    “然后,‘无意’中,向他透露一个‘绝密’的消息。”


    “就说,根据我们最新的发现,西市王麻子一案,和镇国将军府,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怀疑,是穆家在背后,指使人杀了王麻子,伪造了现场。”


    这话一出,连裴宣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王麻子的死,明明是“养蛇人”为了灭口。


    怎么又扯到镇国将军府头上了?


    这不是故意把水搅得更浑吗?


    “对,我就是要搅浑这潭水。”顾长风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


    “那个王承,他不是一直想把相府和将军府,都拉下水吗?他不是自诩清流,要扫除朝堂污浊吗?”


    “现在,我给他递一把刀。一把可以同时捅向穆将军和李宰相的刀。”


    “你猜,他会怎么做?”


    顾长风看着吴谦,笑了。


    那笑容,看得吴谦心里直发毛。


    “他会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上来。他会动用都察院所有的力量,去查这条‘线索’,去坐实穆家的‘罪名’。”


    “到那时,我们就能看到,到底是他在利用‘养蛇人’,还是‘养蛇人’,在利用他。”


    “我们也能看到,当都察院的矛头,指向镇国将军府和羽林卫时,那只藏在幕后的手,又会送来一份什么样的……‘惊喜’。”


    裴宣彻底明白了。


    顾长风这根本不是在查案。


    他是在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撬动京城里所有势力的平衡。


    他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让他们在这潭浑水里,互相撕咬,互相攻击。


    而他自己,则站在岸上,冷眼旁观。


    等着那些真正的巨鳄,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手段,太阴狠,太毒辣了!


    但也……太有效了!


    “就……就这么办!”裴宣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吴谦!”


    “下……下官在!”


    “此事,就交给你了!”裴宣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不是一直抱怨,自己在大理寺,只是个誊抄案卷的废物吗?”


    “现在,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这个九品主簿,去撬动一名都察院二品大员的机会!”


    “办好了,本官重重有赏!”


    “办砸了……”裴宣冷笑一声,“你就自己,去那条臭水沟里,找个好位置吧。”


    吴谦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失控了。


    他被自己的侄子,和自己的上司,一脚踹上了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舞台。


    而这个舞台的中央,正摆着一口为他准备好的,精雕细琢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