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极致羞辱的死法

作品:《大乾法医:开局惊懵当朝宰相

    裴宣的公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魏明带来的消息,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将空气都砸得凝固了。


    死了。


    那个被全城通缉的“乞丐”,死了。


    吴谦扶着书架的手,抖得像筛糠,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他看着自家侄子,那个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着“等他来送礼”的年轻人。


    礼,真的送来了。


    而且是一份血淋淋,让人看一眼就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惊悚大礼。


    裴宣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顾长风,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个年轻人的每一步推算,都精准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是在查案。


    他是在预言死亡。


    “你是怎么知道的?”裴宣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知道。”顾长风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得可怕,“我只是在计算人性。”


    他看向脸色煞白的魏明。


    “魏捕头,你刚才说,那根铁桦木棍,一截插进了心口,另一截,塞进了嘴里,捅穿了喉咙?”


    “是……是的。”魏明一想到那画面,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嘴里那截棍子,露在外面有多长?”顾长风问。


    这个问题太古怪了,魏明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


    “大概……大概有半尺长?那棍子捅穿了喉咙,从后颈都冒出头了,死状……惨不忍睹。”


    “半尺。”顾长风重复了一遍这个长度,然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


    “铁桦木棍,寻常人要折断,都需要用尽全力,或是借助外力。而凶手,不仅折断了它,还用其中一截,完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攻击。”


    他的声音在冰冷的公房里回响,带着一种解剖尸体般的冷静。


    “一截,插心口。这是为了致命,为了让他立刻闭嘴,干脆利落。”


    “另一截,塞嘴里,捅喉咙。这是为什么?”


    他看向已经完全呆住的裴宣和吴谦。


    “这是羞辱。”顾长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他用这根棍子当拐杖,伪装成乞丐。那么,这根棍子,就是他身份的象征。”


    “凶手把这根象征着他‘乞丐’身份的棍子,狠狠地塞进他的嘴里,捅穿他的喉咙,就是要告诉我们一件事。”


    顾长风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不是要找一个‘乞丐’吗?你们不是悬赏五百两,让全城的人都盯着一个‘臭要饭的’吗?”


    “现在,我把他杀了。用最羞辱的方式,用他伪装的身份,杀了他。”


    “他不是羽林卫的士兵,他就是一个该被乱棍打死,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卑贱的乞丐。”


    “这是‘养蛇人’的回应。他在用这种极致的、病态的、充满仪式感的方式,抽我们的脸,抽大理寺的脸,抽这五百两悬赏的脸。”


    吴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好像能看到那个凶手,带着狰狞的笑容,将那截断棍,一下一下地,捅进那个可怜虫的嘴里。


    这不是杀人,这是示威!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裴宣的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身为大理寺卿,执掌大乾刑名,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凶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一个关键的证人,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尸体扔在臭水沟里。


    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他了,这是在践踏整个大乾的律法!


    “你……”裴宣刚想说什么,却被顾长风打断了。


    “裴卿,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顾长风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愤怒,只会让我们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理智,让我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去冲击羽林卫,去搅乱朝局。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裴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的滔天怒火。


    他知道,顾长风说得对。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裴宣看着顾长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征求这个年轻人的意见。


    “去看一看。”顾长风的眼中,闪烁着法医看到疑难尸体时的光芒,“去看一看这份‘回礼’,到底有多少细节,是凶手留给我们的,真正的‘礼物’。”


    他转向魏明:“尸体在哪里?”


    “还在安定门内那条水沟里,卑职派人守着,没敢动。”魏明连忙回答。


    “很好。”顾长风点了点头,“备马。另外,把发现铁桦木的那个老木匠,也一并带上。”


    “带他去做什么?”魏明不解。


    “一根木棍,能看出产地和用途。那么,两截断棍,自然也能看出,折断它的,究竟是人,还是野兽。”


    顾长风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裴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年轻人,仿佛没有感情,没有恐惧,他的大脑,就是一台为了追寻真相而运转的精密机器。


    冰冷,高效,却又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洞察力。


    “裴……裴卿……”吴谦的声音还在发抖,“我……我也要去吗?”


    他一想到那捅穿喉咙的木棍,腿肚子就又开始转筋。


    裴宣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走吧,吴主簿。”裴宣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你不是鱼饵吗?鱼死了,饵,自然也要去看看。”


    吴谦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不是去看死鱼的,是去给下一条死鱼……探路的。


    安定门,是京城北面的一座城门,往来多是些贩夫走卒,不算繁华。


    而发现尸体的那条臭水沟,更是偏僻到了极点,位于一片拆迁了一半的贫民区里,周围是断壁残垣,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几名大理寺的差役守在沟边,脸色都不太好看。


    沟里,一具穿着乞丐服饰的尸体,面朝下趴在乌黑的淤泥里。


    最骇人的,是他后颈处,赫然穿出了一截黑褐色的木棍,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污和黑泥。


    饶是裴宣这种见惯了凶案现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眉头也不禁紧紧皱起。


    吴谦刚到地方,闻到那股味道,看到那具尸体,就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旁的墙角,“哇”的一声,把早上吃的蟹黄包吐了个干干净净。


    顾长风却像是完全闻不到那股恶臭。


    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站在沟边,居高临下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魏捕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呢?”


    “是附近的一个拾荒老头,天不亮就出来捡东西,结果就看到了,吓得当场就报了官。人已经带回衙门录口供了。”魏明答道。


    顾长风点了点头,目光在泥泞的沟边逡巡。


    “有脚印吗?”


    “有。但太乱了。”魏明指着地面,“拾荒老头的,我们差役的,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这里本就是条烂泥路,昨夜又下了点小雨,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凶手留下的。”


    “不。”顾长风摇了摇头,他指向水沟对岸,一处相对平整的泥地。


    “那里,有一个脚印。”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约莫五六步外的一片烂泥里,有一个模糊不清,但轮廓尚存的脚印。


    那脚印,比寻常人的要大上一些。


    “这个脚印,为什么会在这里?”顾长风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它孤零零地出现在那里,周围再没有第二个。这说明,留下脚印的人,是从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落到那里的。”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那堵半塌的院墙。


    “他不是走过来的。他是……跳过来的。”


    裴宣的瞳孔,猛地一缩。


    从那堵墙上,跳到五六步外的泥地里?


    这需要何等惊人的弹跳力!


    “凶手,是个高手。”顾长风做出了第一个判断。


    他不再犹豫,对差役道:“搭个板子,把尸体抬上来。记住,动作要轻,不要破坏尸体上的任何一处细节。”


    两名经验老到的差役立刻找来几块木板,小心翼翼地下到沟里,合力将那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抬到了铺着草席的平地上。


    尸体被翻过身来。


    那张脸,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污水里,已经有些浮肿发白。


    最恐怖的,还是他的嘴。


    那张嘴被一截粗大的铁桦木棍撑到了极限,嘴角撕裂,鲜血和污泥糊了一脸。


    棍子的另一头,从心口穿出,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吴谦刚吐完回来,看到这正脸,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晕过去。


    顾长风却蹲了下来,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专注。


    他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了死者那沾满污泥的头发。


    然后,他的动作,停住了。


    “裴卿,你看这里。”


    裴宣强忍着不适,凑了过去。


    在死者右耳的后面,靠近发根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已经结了痂的伤疤。


    那伤疤很旧了,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伤疤,有什么问题?”裴宣不解。


    “问题很大。”顾长风站起身,看向一旁同样在发呆的老木匠。


    “老人家,你再看看,这断成两截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