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重重拍桌："混账！你弟的终身大事还不如你那点私心重要？"


    "私心？"顾简之冷笑，"老三在城里大手大脚的花钱，还要全家勒紧裤腰带给他凑彩礼？凭什么！"


    "凭他是你弟弟！"顾母哭喊着，"凭他将来要在城里扎根！"


    顾简之寸步不让："那他有没有说过，结婚后怎么孝敬你们？能不能把你们接城里住？"


    顾父顾母沉默了。


    "看吧，"顾简之乘胜追击，"他根本就没想过！三百块扔出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顾父的烟袋锅狠狠敲在桌上："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弟打光棍？"


    "简单，"顾简之耸耸肩，"让他自己挣去！转正后一个月十八块，攒一年不就够了？"


    "你..."顾父气得手直抖，"滚！给我滚出去！"


    顾简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屋里，林清晚正紧张地等着。


    "怎么了？"她小声问。


    顾简之关上门，咬牙切齿地说："老三要三百块彩礼，他那畜生教唆爸妈动你的钱！"


    林清晚脸色一白。


    "别怕，"顾简之握住她冰凉的手，"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你的钱！"


    林清晚低下头："可...要是爸妈坚持..."


    "那就分家！"顾简之压低声音，"咱们单过！"


    林清晚震惊地看着他。


    分家在农村可是大事，通常只有兄弟反目才会走到这一步。


    "简之..."她声音发颤，"这么做值得吗..."


    "傻瓜。"顾简之揉揉她的头发，"当然值得，这分家可是为了咱们之后的好日子。”


    “你想想，分家后咱们的工分自己拿着，想吃啥吃啥，多好！"


    林清晚将信将疑："可...爸妈会同意吗？"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顾简之哼了一声，"老三要三百，大哥家三个孩子要养，咱们凭什么跟着受累？"


    “而且这事儿大哥是最亏的，他累死累活做这么多年，到头来钱全要给老三了。”


    正说着，院门被猛地推开，顾卫东醉醺醺的声音传来："我...我回来了！"


    顾简之扒着窗缝一看，好家伙，老三不仅喝得满脸通红，还推着辆崭新的自行车！


    顾父顾母闻声出来，看到自行车都惊呆了。


    "这...这是哪来的？"顾父问。


    顾卫东得意地拍拍车座："小玲家给的...定...定亲礼！"


    顾母喜极而泣："哎哟！亲家太客气了！"


    "所以..."顾卫东打了个酒嗝，"彩礼钱...得抓紧..."


    顾父一咬牙："放心！爹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顾简之翻了个白眼，轻轻关上窗："看见没？为了老三，爸妈什么都舍得。"


    林清晚忧心忡忡："那咱们..."


    "睡觉！"顾简之往炕上一躺，"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简之就被院子里的争吵声吵醒。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透过窗缝往外看。


    只见顾建国正和顾父争执，大嫂陈春芳站在一旁抹眼泪。


    "爸！家里就剩这点粮食了，卖了咱们冬天吃什么？"顾建国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


    顾父板着脸："老三的婚事要紧！"


    "那也不能把全家往死路上逼啊！"顾建国一拳砸在墙上，"这些年我起早贪黑干活，就为了..."


    "为了什么？"顾父厉声打断，"为了让你弟弟打光棍？"


    陈春芳突然冲上前："爸！您偏心也得有个度！老三那对象明显是个无底洞，今天要三百，明天就要五百！"


    "闭嘴！"顾父扬起手就要打人。


    顾简之赶紧推门出去："大清早的，吵什么呢？"


    顾父放下手，冷哼一声："老大翅膀硬了，敢顶撞老子了！"


    顾简之走过去，拍拍大哥的肩膀："爸，我觉得大哥说得没错。”


    “卖了粮食，冬天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你懂什么！"顾父瞪眼，"老三要是结了这门亲，咱们家就..."


    "就什么？"


    顾简之冷笑，"就能跟着鸡犬升天了？爸，您醒醒吧！人家城里人根本瞧不起咱们！"


    顾父气得直哆嗦："你...你们..."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顾卫东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呢子大衣的姑娘。


    "爸，妈，我带小玲来了。"顾卫东一脸得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姑娘身上。


    她约莫二十出头，烫着时髦的卷发，涂着鲜艳的口红，眼神里满是嫌弃。


    "这...这就是亲家姑娘？"顾母手足无措地在围裙上擦手。


    那姑娘皱了皱眉，小声对顾卫东说："你们家怎么这么破啊？"


    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顾卫东脸色一变，赶紧打圆扬："小玲第一次来农村，不习惯..."


    "行了行了，"叫小玲的姑娘不耐烦地摆手，"说正事吧，我爸妈说了，三百彩礼一分不能少，另外还要三转一响。"


    "什么？"顾母惊呼，"三转一响是啥？"


    "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小玲翻了个白眼，"这都不懂？"


    顾父手里的烟袋"啪嗒"掉在地上。


    顾简之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这是来抢劫的吧？


    "小玲，"顾卫东额头冒汗，"咱们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小玲尖声打断，"顾卫东，要不是看在你叔叔是粮站主任的份上，我会跟你？"


    这话一出，院子里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