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救你的命
作品:《资本家小姐被读心后,全家杀疯了》 收拾完行李,两人各自洗漱过后,屋里的灯就熄了。
月光从窗格里透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清辉。
白攸宁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眼睛睁得老大。
身后的床垫微微陷着,裴景州平躺在那里,呼吸平稳悠长,像是已经睡着了。
可白攸宁知道,他多半也没睡。
白天那些琐碎的忙碌,像一层薄薄的壳,暂时将她的恐慌包裹了起来。
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层壳就碎了,里面的焦躁和不安,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天花板,被子底下,手脚都是冰凉的。
【怎么说?直接说我做了个噩梦?会不会太幼稚了?】
【他一个上过战场的人,会信这个吗?别把我当成神经病……】
【可是不说,我过不了自己这关。万一……万一能起点作用呢?哪怕只能让他多一分警惕也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心里的念头像两军交战,来回厮杀,搅得她不得安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身边的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白攸宁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又翻了个身,这次是面朝着他。
在昏暗的光线里,她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裴景州。”她很轻地喊了一声。
黑暗里,他没有立刻说话,但白攸宁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过了两三秒,他才沉声应道:“嗯?”
“你……睡着了吗?”
【废话。睡着了还能理你吗?】白攸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没有。”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得到了回应,白攸宁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捏着被角,指尖用力,酝酿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开了口。
“我……我前两天做了个梦。”
裴景州依旧没有出声,像是在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这份沉默,给了白攸宁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梦见……西北那边,黄沙漫天的,好像……有危险。”
她把话说得含糊又凌乱,像是在描述一个真的支离破碎的梦境,“具体的记不清了,就是心里特别慌,特别不踏实。”
说完这几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绷着。
【他会笑话我吗?还是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黑暗里,他没有立刻说话。
那片刻的安静,被拉得很长,长得让白攸宁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回应的时候,那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是个梦。” 他说。
只是个梦。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像四根羽毛,落下来却砸得白攸宁心口发闷。
她梗了一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好一个“只是个梦”。】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跟那些一惊一乍、听到点风声就吓破胆的旧式妇女没什么两样?】
【我这是在救你的命,大哥!】
她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那股子憋闷劲儿顶了上来,连带着说话的调子也硬了几分。
“梦是假的,可我听文工团的老同志说,西北那边一直都不太平。”她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很清晰,“你还是要小心点。”
黑暗里,空气都像是凝住了。
裴景州一直平躺着的身体,在她说出那句话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侧过身,面向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片虚空,可白攸宁却觉得,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带着热度的气息,正铺天盖地地朝她压过来。
“你这是在担心我?”
他的声音很低,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像是贴着她耳边说的。
白攸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完蛋,我这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
【他这问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我?还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当然担心啊!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当寡妇,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送命!可是这话能承认吗?承认了不就显得我很在乎他?我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嘴巴却像是被黏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即便在黑暗里,那也像是有实质的温度。
她僵持了半天,心里那点别扭劲儿,最终还是输给了那股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恐慌。
算了,人设哪有命重要。
她含糊地、几乎是从鼻腔里挤出了一个音节。
“嗯。”
那声音轻得像风,可是在这间屋子里,却足够了。
裴景州的心,被这个字轻轻地撞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听着她心里那些千奇百怪的念头,有嫌弃,有吐槽,却也藏着一些他以前从未察觉的关心。
他一直不确定,那份关心,是出于一个人生存在屋檐下的自保,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此刻。
这一个字,像一颗烧得滚烫的炭,落进了他心里积雪的深谷里,所有的寒冷与不确定,都开始融化,化成了蒸腾的热气。
她承认了。
她是在担心他。
一股滚烫的暖意,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白攸宁还在为自己那个微弱的回应而懊恼,想着该怎么把话圆回来,忽然感觉身边的气息近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温热的、带着他身上清冽气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很轻,很短,一触即分。
白攸宁的大脑,在那个轻柔的触感落下时,就彻底停摆了。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我……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还以为他会义正言辞地跟我讲唯物主义,痛斥封建迷信思想呢。】
【怎么……就亲上来了?】
【这剧情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她心里的小人已经掀翻了桌子,抱着脑袋在地上疯狂打滚,可她本人躺在床上,却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快要烧干的时候,那个低沉的、带着热度的声音,又一次在黑暗中响起,像一颗石子,准确地落进了她心绪的乱麻里。
“别担心。”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却异常清晰。
“有我在。”
这六个字,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花哨的修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白攸宁心里那片烧得噼啪作响的野火,像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给兜头浇下,火势瞬间小了,只剩下点点青烟,还带着一股子手足无措的潮气。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她索性闭上嘴,继续装木头人。
【算了,脑子不够用了,先死机为敬。】
白攸宁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了回去。
那片令人紧张的压迫感退去了,两人之间又隔开了一段客气的距离。
可白攸宁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