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们回家

作品:《资本家小姐被读心后,全家杀疯了

    脸上是一种淡泊又从容的神情。


    “廖教授,其实……我没想那么多。”


    她声音轻缓,“我只是觉得,音乐应当是流动的,像水一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你把它装进杯子,它就是杯子的形状;把它倒进大河,它就是大河的样子。


    它流到哪里,遇到了山石,就激荡起浪花;流进了平原,就变得沉静宽广。


    我弹琴的时候,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就是顺着它的性子,让它自己流淌出来罢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静了片刻。


    周明宇记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起头,看向白攸宁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困惑和探究。


    就这?这么简单?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敷衍的回答?


    这跟他想象中,那种充满了严谨乐理、复杂理论的创作阐述,完全是两个东西。


    他无法将这番简单到近乎“虚无”的回答,同那晚技惊四座、结构繁复华丽的演奏联系到一起。


    可他不懂,有人懂。


    “好!说得太好了!”


    廖教授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脸上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是活的!对!就是这个理!”


    “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匠气太重,满脑子都是指法、和声、对位……技术是越来越好,可音乐里那股子最宝贵的‘活气’,却丢了!”


    “白同志这番话,是真正悟到了艺术的本真!挣脱了匠气,回归了本源,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庄慧团长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看向白攸宁的目光,已经不是在看一块璞玉,而是在看一座已经开始绽放光芒的宝藏。


    白攸宁:“……”


    【不是吧阿Sir,这都行?我这套咸鱼哲学,居然还正中靶心了?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该说音乐像风,看不见摸不着,全凭感觉……】


    交流会总算结束了。


    廖教授拉着白攸宁的手,又语重心长地鼓励了好几句。


    那热切的样子,倒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学术知音。


    白攸宁好不容易从两位大佬的“热情关怀”中脱身,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角落瘫一会儿。


    她刚走出排练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林晚晚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林晚晚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脚步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弱又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攸宁姐。”


    白攸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侧身就走了。


    可就在这时,周明宇也从排练室里出来了。


    林晚晚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像是没看到白攸宁一样,脚步轻移,正好迎上周明宇。


    在与周明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仿佛脚下不稳,身子轻轻一晃,怀里的书“哗啦”一下散落一地。


    “啊!”


    她低呼一声,姿态楚楚可怜地慌忙蹲下去捡。


    周明宇出于风度,下意识地也蹲下身子帮忙。


    “谢谢你,周同志。”


    林晚晚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无限的委屈和落寞。


    “真羡慕攸宁姐,才华横溢,还有裴副团长那样的爱人做后盾,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她抬起头,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里,是故作的坚强。


    “不像我们……想往上挪一步,都不知道要摔多少次,流多少汗呢……”


    话只说了一半。


    这话落在周明宇的耳朵里,意思便全然不同了。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最看重的,就是纯粹的才华;最不屑的,就是依仗背景换来的捷径。


    林晚晚这番话,精准地击中了他最敏感的那根弦。


    他再看向白攸宁已经快走到楼梯口的背影时,那份纯粹的欣赏里,悄无声息地,掺入了一丝复杂难辨的审视。


    白攸宁对身后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命运这东西,总喜欢在你最想躺平的时候,给你来个过肩摔。


    “攸宁!我的好同志!可算让我找着你了!”


    庄慧团长激动得满脸通红,抓着她的手都在用力,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比刚才在排练室里还要旺盛。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庄慧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里的兴奋。


    “刚才廖教授一出来,就直接给京市那边打了电话!他极力推荐,上级已经初步研究决定,把你那个钢琴曲,作为这次涉外文化交流活动的开扬重头戏!”


    白攸宁感觉自己耳朵“嗡”地一下。


    【开……开扬?重头戏?】


    她眼前阵阵发黑,身子都晃了晃。


    【完了,这下彻底跑不掉了。我这只蝴蝶,翅膀没扇明白,直接把自己扇进龙卷风里了!说好的划水摸鱼,怎么就变成顶风破浪了?】


    她筋疲力尽地走出文工团大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黄昏的阳光把地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她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棵大槐树下,倚着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的身影。


    是裴景州。


    他穿着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夕阳的余晖勾勒着他硬朗的侧脸轮廓。


    他没有抽烟,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那一刻,白攸宁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一些。


    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


    林晚晚和周明宇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四个人,在文工团门口这片小小的空地上,视线无声地交汇。


    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景州已经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身后的两个人。


    他眉峰不动,直起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白攸宁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沉稳,目不斜视。


    他完全无视了不远处脸色煞白的林晚晚,也掠过了神情复杂的周明宇。


    他就这么走到白攸宁面前,停下。


    然后,在另外两人无法挪开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她耳边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轻轻掖到了耳后。


    动作亲昵。


    “累坏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只给她一个人听。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