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道歉


    谢景修见顾守拙面露难色，心知他是因自己的情面才这般为难。


    他略显沉吟，便朝着顾守拙拱手道：“先生不必为难，既要收学生，便按照您的规矩来考核便是。”


    顾守拙闻言，看向太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轻叹一口气，转向怯生生站在一旁的谢景祁道：“二殿下可曾读过《千字文》？”


    谢景祁紧张地攥着衣角，小脸涨得通红：“读、读过......”


    “那便请殿下背一段‘天地玄黄’可好？”


    “天地……天地玄黄，宇……”


    谢景祁结结巴巴的背了两句，就再也背不下去了。


    求助似得看向母后，却见萧皇后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萧皇后当即压声催促，“继续背！”


    谢景祁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这一吼，更是让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我不会……”


    顾守拙看着二殿下惶恐的模样，心中已了然。


    温和道：“无妨，殿下年纪尚小，循序渐进便好。”


    他这般说着，心中却暗自泛起嘀咕：这萧皇后并不像坊间传闻那般……倒是这急功近利的架势，让二殿下对学习心生畏惧，最为不妥！


    谁知？


    萧皇后觉得颜面尽失，竟一把拽过谢景祁，却被谢景祁一把挣脱开跑了出去。


    这场面，萧皇后不得不寻去。


    储秀宫内，再次回归了平静。


    而循着追去的萧皇后却极其不满，在一处静谧之地，一把拽住了谢景祁的衣襟。


    “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都答不出来，何时才能比的上谢景修？”


    谢景祁听罢，心中难免不甘，“我什么都比不过哥哥！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逼你？！


    萧皇后气急败坏，这一路走来，不全是为了他能坐上这皇位？


    思及此，她额角青筋暴起。


    抬起手，失手打了他一巴掌。


    谢景祁就这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以往母后再生他的气，都不会动手打他。


    可今日……他就这般不堪吗？


    他当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砰！”


    随着一声木门撞击的声响，他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托内侍给皇祖母传了口信，‘母后思念儿臣，便不去皇祖母那了。’


    萧皇后得了消息，本以为景祁不再生他的气。


    可奈何来了他宫中数次，都被拒之门外。


    ……


    接连几日，谢景祁都没有再来尚书房，谢景修到底是放心不下。


    这日下课回来，他同苏杳杳谈起此事。


    不料，小团子拍着胸脯保证：“杳杳去给二哥哥送定神符，这样二哥哥背书就不会头痛啦！”


    本来，谢景修是不想让杳杳去的。


    可奈何，就算和萧氏之间闹得不愉快，但和景祁以前还是形影不离的。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杳杳送到谢景祁寝殿外。


    自己却躲在了树后，实在是担心和萧氏打上照面。


    苏杳杳在门口揣着张歪七扭八的符纸，悄悄趴在门缝往里瞧。


    里头黑漆漆的。


    只能看见一个独自坐在台阶上的小身影，这一看便知是谢景祁蜷缩在那处。


    “二哥哥……”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过去，把那张安神符递了出去，“这个给你，背书就不会头痛痛啦！”


    谢景祁愣愣的看了她一眼。


    虽不知这皱皱巴巴的纸张有何用处，却还是心生暖意。


    想起从前总是故意弄坏她喜欢的东西……可这小丫头却从未记恨过他。


    他缓缓接过，心中满是愧疚，“对不起……以前那样欺负你……”


    苏杳杳听罢，歪着小脑袋，探出手绢替他掩了泪，“二哥哥不哭，杳杳早就不记得啦。”


    “可是我记得！”谢景祁抽泣着，“我什么都做不好，母后天天拿我和大哥比……”他越说越伤心，“我背不出书，骑射也不行，连吃饭都会掉筷子……”


    躲在树后的谢景修听到这里，不禁怔住。


    他也从未想过，那个总是躲闪的弟弟心里藏着这么多委屈。


    苏杳杳却像是个小太阳，安慰起了他，“二哥哥会的可多啦……会爬树，会摘果子，还会蛐蛐笼！更会讲笑话！”


    听罢。


    谢景祁仰起了小脸，想要反驳。


    毕竟，这些在母后眼中可都是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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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被小团子搪塞了过去，“太子哥哥说啦，人各有长处！”


    这一句，彻底让谢景祁心中的石头轻了些，眼眶也再次蓄满了泪。


    他立即背过身去站起身，取来一油纸包塞进了苏杳杳怀里。


    这油纸包里的点心，是萧皇后托内侍从宫外买来哄他的点心，“……拿着，我不爱吃甜**。”


    说完，他不敢再看苏杳杳。


    猛地转过身去，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进了帷幔内，不再言语。


    候在一侧的内侍，当即反应过来。


    躬身对着还在发愣的苏杳杳，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太子妃殿下，奴才送您出去吧。”


    苏杳杳抱着那包点心，眨巴着大眼睛便退了出去。


    她虽不知二哥哥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她能感觉的到，二哥哥心中难过。


    对着殿门，软软的喊了一声：“谢谢二哥哥的点心。”


    内殿里。


    谢景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紧紧咬着唇。


    他抬起手臂，胡乱地抹着脸，可泪水却越擦越多。


    可这次，不是因为母后的责打。


    也不是因为背不出书的难堪，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温暖。


    那个曾经他欺负的小不点，竟安慰了他。


    树后，谢景修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那日以后。


    谢景祁倒是每日准时出现在尚书房，只是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上蹿下跳，在尚书房里惹是生非，而是常常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课本发呆。


    虽没了往日的活力，但对于谢景修和苏杳杳的态度却明显软化了。


    三人相处，也不再是横眉冷对，偶尔会目光相接。


    但谢景祁碍于面子，会很快的移开视线，却不再有敌意了。


    这日下午。


    阳光明媚，庭院的海棠花开的正正好，苏杳杳扯了扯谢景修的衣袖，奶声道：“太子哥哥，我们叫上二哥哥，一起放纸鸢好不好？”


    谢景修垂眸，心中明白她的心意。


    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慢吞吞收拾东西的谢景祁，沉吟片刻上前，“景祁，杳杳想去放纸鸢，你可要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