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我已经请了京城里最好的礼仪嬷嬷、诗书先生，还有厨艺大师傅，他们会轮流来杜府教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惊艳所有人！”


    “而且，”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三个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学习，一起面对所有的挑战，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擦干眼角的泪水，“嗯！我不怕了！周显，我们一起努力，三个月后，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孙二娘！”


    “好！”周显看着她重展笑颜，“这才是我认识的孙二娘！坚强勇敢、不服输！”


    他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新老师，从明天开始，你的魔鬼训练正式开始了！”


    “魔鬼训练？”孙二娘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能把我这个‘村妇’变成京城贵女！”


    翌日清晨，杜府西厢房外的梧桐树下，孙二娘已经开始对着铜镜练习站了。


    她穿着李梵娘特意准备的月白色襦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素银簪子，脚下踩着半旧的花盆底鞋，站得腰背挺直，双手交叠在小腹前。


    “婶子，腰再挺直些！胸脯别塌着！”赵虎蹲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一本正经地记录，“王嬷嬷说，贵女站立时，肩胛骨要微微后展，像……像只骄傲的孔雀！”


    孙二娘翻了个白眼：“孔雀？我这粗胳膊粗腿的，像只炸毛的芦花鸡还差不多！”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偷偷挺直了腰板，偷偷瞄了眼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人眉眼依旧清秀，只是那股子村姑的泼辣劲儿被规规矩矩的仪态压下去几分，倒显出几分端庄。


    “不错不错！”赵虎合上本子，竖起大拇指，“再过半月，保管您比宫里的娘娘还标准！”


    “去去去！”孙二娘抬脚作势要踢他，赵虎笑着跳开，正好撞上端着茶盘过来的春儿。


    “哎哟！”春儿惊呼一声，茶盘里的青瓷杯叮当作响，“赵大哥您小心点！这茶是给二娘婶子润嗓子的，洒了可不好！”


    “没事没事！”赵虎挠挠头，目光却落在孙二娘的裙摆上，“二娘婶子，您这裙子太长了，走路容易绊倒，要不我帮您裁短一寸？”


    “裁什么裁！”孙二娘低头看了看，“李夫人说了，贵女的裙子就得拖地，才显身份！”


    她试着走了两步，花盆底鞋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响，裙摆扫过地面，果然带起一阵风。


    “二娘婶子威武！”赵虎夸张地鼓掌，“这步走得，比王嬷嬷教的还标准！”


    孙二娘被他逗得笑出声，眼角弯弯的，方才训练的疲惫一扫而空。


    然而，好景不长。


    巳时三刻，王嬷嬷准时到了。


    这王嬷嬷六十来岁，是宫里退下来的礼仪教**，脸绷得像块冻豆腐，说话声也是大的跟个钟似的：“孙姑娘，昨日教的‘万福礼’，再做一遍！”


    孙二娘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腹前，屈膝行礼。


    孙二娘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腹前，屈膝行礼。


    动作标准，仪态端庄，只是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此刻交叠的姿态显得有些僵硬。


    “停！”王嬷嬷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吓得梧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她踱步到孙二娘面前，枯瘦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在她的肩膀上，“肩！肩要沉！你这是要去挑水还是行礼？贵女行礼，肩要松，颈要正，下巴微收，眼神要平视前方，不是看你脚尖！”


    孙二娘被她戳得一个趔趄，连忙调整姿势，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这老嬷嬷也太苛刻了，站个礼而已，至于吗？


    “再来！”王嬷嬷退后半步，抱着手臂，像一尊门神。


    孙二娘只好硬着头皮再来一遍。


    这一次，她努力放松肩膀，挺直腰背，学着王嬷嬷教的模样，缓缓屈膝。


    “腰塌了！”王嬷嬷又喊，“腰是女人的根本，塌下去就显老！挺起来！”


    “膝盖弯度不够！”


    “手！手要再高一点！”


    “眼神！眼神要柔和，不是瞪着！”


    王嬷嬷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挑刺机器，孙二娘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眼里都有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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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简简单单的万福礼，孙二娘足足练了二十遍，才算勉强过关。


    “行了，今天就练到这，”王嬷嬷终于发了慈悲，“下午两点，诗书先生来，你给我把《女诫》第一章背熟，一个字都不许错！”


    说完，她夹着她的教鞭走了。


    孙二娘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她看着自己被花盆底鞋磨得通红的脚踝，忍不住抱怨：“这哪是学礼仪，分明是上刑！”


    “二娘，辛苦了。”周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汤，眉宇间满是心疼。


    孙二娘接过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感觉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些。


    “不辛苦，就是这王嬷嬷太严厉了，我怀疑她以前是教犯人的。”


    “她是为你好，”周显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她额角的汗，“你想想，三个月后你要面圣，代表的是我周显的脸面，更是北疆将士的脸面，不能有半点马虎。”


    “我知道，”孙二娘点点头，又喝了口酸梅汤，“我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歇会儿。”周显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眉头紧锁，“别硬撑着，我让其余的老师明天再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哎，别啊！”孙二娘一听，连忙放下碗，“来都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我孙二娘可没那么娇气，再说你不也想早点让我通过陛下的考察吗？”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腿脚，又恢复了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我再去练会儿走姿，你别管我，你去忙你的。”


    说完，她便端着架子，迈着僵硬的步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周显看着她笨拙又倔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劝。


    他知道，孙二娘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站起身，准备去书房处理一些军务，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哎哟”一声。


    回头一看，只见孙二娘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


    周显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张开双臂，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