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霞值班一夜没睡，熬的眼睛通红，脑子昏昏涨涨。


    听见外面有她婆婆的吵闹声还以为是幻听，出去一看，真是她婆婆。


    领着几个邻居大娘，在外面吵吵嚷嚷，说医院的黄春霞当上了医生有本事，看不上捞鱼的丈夫了，在外面偷男人。


    黄春霞脸一黑，大步走了过去，“你胡说什么！”


    “广播的时候说了医院一个星期每天夜里都有人值班，我昨天夜里在医院值班，偷什么男人！”


    刘婆子哭丧的脸一收，恍然大悟。


    随后又变得很可怜，晃荡着胳膊，转着头跟周围的几个大娘说道，“你们听听，俺媳妇没偷人，在医院值一夜班呢。”


    “她上班辛苦嘞。你们回去可不行说她在外面有人昂。”


    几个大娘笑笑没说话，眼睛跟铜铃似的瞪的大大的，满脸八卦神色。


    黄春霞以为解除了误会扭头要走。


    “嗳，春霞。”刘婆子出声叫住了她。


    刘婆子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外面没有男人，那是不是不跟刘根离婚了？”


    “你看看这外面，哪有两口子离婚的，这不是，这不是让被人背后嘲笑，丢人的嘞。”


    黄春霞脑瓜子嗡嗡的，“我跟刘根没法过日子！”


    这时候杜医生来上班了。


    周二嫂跟宋铮俩人在走廊那里，隔着门，往医院门口看。


    医院里不少人，包括一些孩子都在看热闹。


    宋铮把孩子赶走，该上厕所上厕所，该量体温量体温。


    满脸的水痘还在这里看热闹。


    外面还在说话，周二嫂撇撇嘴跟宋铮小声的说道，“黄医生那个婆婆看着是个厉害的。”


    “恩，她刚来我就瞧着呢，领着一帮人凶神恶煞的，不知道还以为来拆医院呢。”吕大娘伸着脖子靠近宋铮的肩膀，对着外面的刘婆子指指点点。


    “跟唱戏似的脸变得真快，这时候还委屈上了。”


    外面，黄春霞说要离婚，刘婆子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嘴唇子直打哆嗦，手也打摆子，说黄春霞，“你，你为啥子非要跟刘根离婚呦。”


    “你当了医生，再牛气，生不了孩子算哪门子的女人呐。刘根他不嫌弃你，你还要跟他离婚？”


    黄春霞脸气的红温，“那是因为你……”


    “哎呦，我头晕！”刘婆子颤颤巍巍的捂住了前胸，“我心口疼，疼的我喘不上来气。”


    “哎呦呦，我儿命苦呀。”


    说着身子往后倒，旁边几个有些岁数的大娘大妈们上去扶住了。


    叽叽喳喳的劝黄春霞，“离什么婚呀，不能生孩子离了还能再嫁吗？”


    “日子过的好好的，离啥婚，这不是胡闹吗？”


    “是不是当医生了，瞧不上刘根了呀。”


    旁边，刘婆子捂着胸口，一直哎呦哎呦叫着难受。


    黄春霞被她婆婆的操作流程跟几个大娘的话整的心烦意乱。


    本就不会周旋大场面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很委屈的质问，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完整。


    有心想要解释，又大声说道，“我不想跟刘根过是因为他跟你……”


    “哎呦！”刘婆子又一个高声响起， “我，我难受……”


    “春霞，是我跟刘根不中用，刘根他老实嘴不会说话，你别生他的气，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嫌弃过你呀。”


    “你在上班呢，娘不该来打扰你上班，娘这就走。春霞，你再考虑考虑，跟刘根好好过日子，好好好日子比啥都强。”


    刘婆子不等黄春霞说话，拉着那几个大娘急匆匆的走了。


    跟一阵风似的。


    黄春霞憋了一肚子的话，被她婆婆给搅个稀碎，什么也没说出来。


    外面人散了，吕大娘还盯着黄春霞两个眼睛放光。


    完全忘了左秀梅让她去食堂打饭的事，一个劲的看热闹。


    宋铮跟周二嫂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黄春霞的婆婆来医院门口一套唱念做打下来，其实搞不明白是在干什么？


    害怕当上医生的儿媳妇跟儿子离婚？


    不像。


    把黄春霞不能生育的消息散播全岛？


    为什么？


    黄春霞的父母也在岛上呢。


    宋铮想想刚刚那婆子捂着胸口说难受的样子就恶心。


    一大把年纪了，在儿子跟儿媳妇中间当搅屎棍。


    黄春霞沮丧着脸回来的时候，宋铮拉住要离开的吕大娘。


    问黄春霞，“黄医生，你婆婆刚刚在外面喊你不能生是怎么回事？”


    宋铮扭头跟吕大娘笑笑，很疑惑又随意的说道，“你二十多岁年纪正好的姑娘，月经正常，面色红润，怎么会不能生孩子？”


    “你婆婆是被人骗了吧？”


    刚想抬步去打饭的吕大娘脚又一顿，琢磨出宋铮话里的不对劲来。


    两口子没有孩子，宋铮说这黄医生身体好好的，那不能生的，是刘根？


    吕大娘不走了，竖着耳朵听黄春霞怎么说。


    黄春霞看了眼宋铮，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来，“家里地方小，睡不开。”


    她家就她一个闺女，爸妈本来想招个女婿，但家里条件一般，说不来好亲。


    刘根当时在追求她，还保证第一个孩子随她的姓，说以后给黄春霞的爸妈养老。


    这些打算跟要求直接打动了黄春霞的心，俩人结婚。


    刘根家也是住岛上的，家里条件只比黄春霞娘家好一点。


    家里的房子有两间屋，外加一个厨房。


    房子有些年头了，去年刚结婚不久，一天夜里岛上刮台风下大雨，其中一间屋房顶漏水严重，没法再住人。


    公婆就搬去跟他们一起住，中间拉个帘子。


    说等屋子修好再搬回去。


    黄春霞的公婆感情很冷淡，刘根的爹是不爱说话，性格沉闷，整天捣鼓渔网。


    刘根跟他爹的性格很像，很勤劳，皮肤晒的黑黝黝的，白天跟着他爹去打鱼或者卖鱼。


    等到夜里，黄春霞跟刘根说两句话呢，婆婆就要插嘴问东问西，最后她跟刘根聊上了，把黄春霞撇一边。


    后来，后来刘根的娘嫌隔着帘子说的不过瘾，直接掀了帘子跟他们睡一个床，母子俩说话说半夜。


    刚结婚的时候，刘根腿伤着了，没法洞房。腿还没好透有台风屋子漏雨，跟公婆住一起也是没法圆房。


    现在婆婆天天扒在黄春霞跟刘根身边，睡他们中间。


    黄春霞能怀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