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迷云

作品:《[综武侠]天下第二剑客

    一桌好菜。


    哪怕眼前这桌菜色香俱佳,皆是远近驰名的菜式,陆小凤也迟迟没有动筷。


    酒,同样是这家店最招牌的酒。


    人心情不好,非但提不起吃饭的兴致,再好的美酒,喝起来滋味也是和白水差不多的。


    陆小凤现在就是在喝白水。


    只是这白水多了一个竹叶青的名字。


    谢鲤还在想那几个字,准确来说,是想那个“武”字。


    于他而言,剑就是武。


    他也算懂剑,却不懂武。


    剑和武,到底有什么区别?


    那边陆小凤喝过酒,已经在倒他的苦水了。


    因为西门吹雪有钱有名,做事全凭自己心情喜好。


    不仅如此,他还眼高于顶,六亲不认,世上没什么能威胁到他。


    这样一个人,连大通大智说没有办法,那多半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偏偏这件事还非西门吹雪不可。


    “除非……”


    陆小凤忽喃喃看了过来,道:“四个字都买了,我就是再扔五十两银子进去也不会怎么样的。”


    谢鲤:“……”


    他直截道:“你会叹更多的气。”


    他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大通大智再了解江湖上的事,也说不出他的喜好。


    而且,他一向不会改变自己决定过的事。


    接着,又道:“但算请不到西门吹雪,你去找那三个人也不会如何。”


    他道:“我不会让你出事。”


    但大金鹏王的嘱托能不能办成,办得怎么样,他是不会管的。


    陆小凤叹气:“你都能保我不出事,再帮一点又能怎样?”


    谢鲤只道:“不一样。”


    “你心疼那五十两,我也可以现在帮你要回来。”


    他声音突然变得很小。


    小到只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听见。


    “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通和大智。”


    既然世上根本没有大通大智这两个人,那山洞里的又是谁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陆小凤实打实吃了一惊。


    他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世上能改变声音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那山洞洞口实在太小,太窄,又极黑,这才让人摸不清虚实。


    就算有人好奇大通大智的身份,见了这样的地方,恐怕也不想探究了。


    这秘密自然也无人看破。


    就是难为孙老爷找了那么多类似的山洞。


    “我的气场,也就是势,不一定要落在脚下。”


    至于在山洞外使了人剑合一,主动破了那势,剑气一无所获,未定到人,他才完全确认这件事,也就不缀述了。


    陆小凤笑也不是,叹也不是:“原来竟真有我一个混蛋。”


    花满楼也跟着他叹了一声:“真的不能帮?”


    谢鲤摇头:“不想。”


    想了一下,“但陆小凤要是也肯帮我的忙,也不是不行。”


    “我想知道……”


    陆小凤赶紧截口:“就是没有这件事,我也是愿意帮你的,但是这个忙,我帮不了。”


    陆小凤爱很多东西。


    但他确实不太爱武。


    一个不爱武的人,去谈武之极境,显得可笑不说,也未必能帮领悟到其中的真意。


    “可是你认识很多江湖人。”


    陆小凤笑道:“是认识。”


    “可我认识的人再多,应该也是没有用的。”


    他怕麻烦,却从来不会吝于因为朋友去找麻烦,但因这件事找再多的麻烦,也都是白麻烦。


    因为——


    “要破碎虚空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们。”


    谢鲤若有所思道:“也对。”


    他没有再提这事,继续安静去想那几个字的意思了。


    “那也许就只剩下我的法子了。”花满楼道。


    他此前已经沉默了很久,此时开口,混似定海神针一般。


    陆小凤一下子振作起来。


    可不等花满楼将办法说出,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伴着惊呼,一个人踉跄着冲进门里,冲向他们那方桌子。


    谢鲤认得他。


    虽然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表情也扭曲的不成样子,但他确实是那天进屋找花满楼的那两人之一。


    至于是柳余恨还是萧秋雨,就不知道了。


    那人跌跌撞撞走向他们桌子,谢鲤也掠出去,一刹便闪到门外。


    纷纷议论,纷纷议论。


    议论之中,从街心一直铺到门外的鲜血愈发刺眼。


    他仍不想管金鹏王朝的事。


    但眼下却要另算。


    就是杀人,这样的手段也过于违背天和了。


    谢鲤心倒也真的没有冷到能当做看不见。


    何况他现在还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和花满楼决不会不管那人,他早点上去也好。


    议论说马车是往西边去了。


    他看车辙,还有血迹,也确实是西。


    于是头也不回地对陆小凤和花满楼道:“我去西边看看。”


    话犹未落,人便已经不见影了。


    那马车奔得极快,马像疯了一样。


    但对谢鲤,却仍不是很难追。


    他越上去时,车厢外已不见什么赶车的青衣汉子,里面也是空的。


    车厢中只有大片的,“滴答”外漏的血。


    马的确是疯马,还中了不知道什么药,刚出了城,便已四处横撞,同时往几个方向跑。


    谢鲤实在驾不了它们,只好送了它们安息,这才慢慢勘探。


    车厢已经在中途撞坏了一些,但大体还是完整的。


    实在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内饰也看不出东西。


    非说有哪里不同,大概是这车要格外脆一些。


    但这和选的木头有关,有些木头就是这样。


    谢鲤想:就是实在配不上死掉的那四匹好马。


    他又仔细勘了一遍车厢里面,确认过内壁,还有顶部都确没有血迹,这才离开。


    走前没忘记拔剑毁了车厢。


    这节车厢原本就应该是毁掉的。


    他也只来巧了一点。


    他没有直接回城里,而是又在附近找了一圈。


    但没发现所谓青衣汉子,也没找到可能有的绳子。


    甫一回去,还隔了老远,就听到陆小凤的声音。


    陆小凤在说,他要放火烧了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


    谢鲤:“……”


    这还不如想办法把西门吹雪绑出来。


    他干脆就不动了,只等陆小凤走过来,抬了手。


    陆小凤手上还拿着对闪亮的银钩。


    他去看那队钩子:“这是什么?”


    “勾魂手的武器,他算死在萧秋雨手上。”


    花满楼凝重道:“我们上去追你时,又撞上来一辆马车,里面除了这一对钩子,还有两句话。”


    一句是以血还血,一句是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俱是用血写的。


    谢鲤这才知道那血人的名字,“勾魂手是青衣楼第一楼的人?”


    他这问题显得有点多余,但陆小凤仍是点了头。


    谢鲤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青衣楼除了第一楼,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地方?”


    又道:“车里很干净,血都在地上。”


    萧秋雨放在这里的江湖上,已经算鼎鼎有名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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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杀勾魂手,说明他的武功至少也超过青衣第一楼杀手的平均水准。


    那些血很新鲜,萧秋雨身上的洞肯定也是新鲜的。


    可是车厢里确实没有任何打斗,甚至是反抗挣扎的痕迹。


    要么是萧秋雨被装到马车上时就已经是一个血人。


    要么是他在马车上时确实还是好的,但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被开十几个洞。


    谢鲤虽没有找到绳子,却依旧更倾向后者。


    陆小凤一愣。


    因为据他所知,是没有的。


    对青衣楼的那些杀手,萧秋雨武功已是相当够看。


    纵使独孤一鹤真是青衣楼的大老板,手下还有几个格外难对付的人,他也绝不可能毫无还手的能力。


    花满楼却是忧心起来:“会不会独孤一鹤亲自出的手?”


    也许,在被关进那辆马车前,萧秋雨就已经被制服了。


    谢鲤道:“他手脚都是好的,我也没有找到绳子。”


    就算真是独孤一鹤,萧秋雨也不可能半点都还不了手的。


    他表情很平静:“要是萧秋雨被塞到车里以前身上就身受重伤,无力反抗,他进来时就不会有那么多血。”


    就算这个人真有莫大的意志力,撑着想告诉他们线索,也是会死在车里的。


    除去那十几处窟窿,他咽喉处也有伤口。


    人的血就这么多,流干了,也就死了。


    萧秋雨进来时血在地上拖了老长,一直流成一条小河。


    这件事最可能的,就是发生在车上。


    陆小凤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发出一声长叹。


    他已恢复冷静:“我们先回上林春。”


    上林春就是那家店的名字。


    血还没有洗干,萧秋雨还倒在地上,围着许多人。


    伙计看见死人时就已经吓到六魂无主跑出去报官了,只是捕快还没过来。


    陆小凤蹲下,细细检查这具尸体。


    他除了咽喉那处,他身上已没有其它伤,也不见勒痕,那些窟窿也都是新的。


    花满楼已把过他的脉,缓缓合上那双仍淌着血的眼睛,沉声道:“他确实像中了药……也可能是毒。”


    尸体身下的血已完全是紫黑色了。


    陆小凤只有苦笑。


    他此刻心比五十两银子换了四个字时还要冷。


    若不是谢鲤追得快,他闻见动静,被突然出现的第二辆马车拦下后,多半是不会去城外,也不会再回来的。


    萧秋雨的惨死,非但不能警告到他,只会让他更坚定插手的决心。


    他只会想着这件事我陆小凤偏要管定了,马不停蹄地赶去找西门吹雪。


    青衣楼的示威,简直像他的朋友一样了解他。


    不,简直是比很多朋友还了解他!


    陆小凤不太愿意说出那个猜测:“会不会是……”


    他能想到的是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大金鹏王为了激他,出卖了萧秋雨给青衣楼。


    甚至装作是青衣楼。


    因为大金鹏王也确实调查他。


    丹凤公主亲口承认过,为了请他,他们已经准备了有七个月。


    七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那位慷慨,和善的老人会这样做!


    谢鲤静静问道:“为什么不会。”


    他既不体谅那三个背叛者,也不体谅大金鹏王。


    “背叛者是恶人,但是被背叛的那个,未必一定就是好人。”


    他没有去看陆小凤的脸色,继续道:“他也许只是在被背叛这件事上可怜。”


    从头到尾,大金鹏王也只说了他被背叛这一件事而已。


    要以此来证明他是个好人,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