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铮是一个行动派。


    既然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哪怕再匪夷所思,也要立刻去尝试。


    “我去找孙书记。”


    贺铮留下这句话,几乎是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温家别墅。他脚步急促,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孙书记的办公室。


    孙书记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被猛地推开的门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贺铮带着一身风尘,满脸凝重地站在门口。


    “小贺?你这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贺铮关上门,压低声音,三言两语将温书瑶的提议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孙书记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脸上写满了激动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不用钱?就想要那些古董字画……那些‘四旧’?”


    孙书记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他们咋想的?那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有啥用啊?”


    孙书记是穷苦出身,一辈子信奉的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在他看来,那些瓶瓶罐罐、纸上画的东西,远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窝头来得重要。


    贺铮的神情却很严肃:“书记,正因为他们要这种东西,才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了。”


    孙书记是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就品出了味儿来。他重新戴上眼镜,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


    爱好古董字画,手里有大量储备粮食,又不方便亲自出面交易……


    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模糊的形象浮现在二人心头——前朝的遗老遗少。


    “嗯……”


    孙书记缓缓点头,“当年小鬼子从全国各地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加上伪满洲国那些人从宫里带出来的,还有那帮遗老遗少的私人收藏……咱们这片土地上,确实埋了不少好宝贝。”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打土豪的时候,咱们确实没收了很多这种东西!厂里的库房里就存着不少,我记得……”


    孙书记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他想起来,当初温书瑶捐献家产时,清单上就有不少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


    贺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用温家的古董去换粮食?书记,这等同于在她心上捅刀子,您这样做不地道。”


    孙书记被他噎了一下,连忙摆手,老脸微红:“我就是想起来了,没那个意思!我老孙还没蠢到拿这事去刺激人家姑娘!”


    他站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走!我亲自带你去开库房,咱们挑几件像样的。东西越好,对方才越满意,后续的粮食才有着落。”


    库房就在厂区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铁将军把门,鲜有人至。


    孙书记打开生锈的大锁,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贺铮跟着走进去,只见偌大的仓库里,各种被查抄来的“四旧”堆积如山,桌椅板凳、瓷器木雕、书画卷轴……杂乱地堆放着,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贺铮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堆“破烂”。他一个军人,只懂得枪炮的型号和战术的布局。孙书记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对着满屋子的东西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孙书记发话:“挑看着气派的拿!”


    贺铮闻言,也不客气。


    他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风雅意境,便径直走到一堆卷轴前,挑了两幅看起来画得最满、山水气势最足的字画。


    随后他又在一个木箱里翻出一个贴着“汝窑”两个字的花瓶,看它颜色素净,觉得挺特别。


    最后,他又在角落里看见几个绘着精致花纹的摆件,想着凑个整,便一并拿了三个所谓的瓷器摆件。


    在贺铮跟孙书记钻进库房,挥汗如雨的“寻宝”的时候。


    温书瑶家里的门铃,今天第三次响了起来。


    温书瑶压下心头的一丝不耐,走到大门口,隔着镂花的铁门朝外看去,不由得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上午才跟她起过冲突的那个中年妇女,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脸无奈的陈小珍。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