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瑶打开门，看到贺铮笔挺地站在门外，军帽下的脸庞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像一口古井，平静无波，却让温书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出事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是不是她贪便宜，从系统里买的那些十年陈粮质量太差，发霉长毛了？吃出事了？


    温书瑶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许多，一把将贺铮拽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是不是那批粮食不行？”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年头太多，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上级领导批评你了？”


    贺铮没有回答，目光却被客厅角落里那个铺着棉垫的小窝吸引了过去。


    三只毛茸茸的小狼崽正挤在一起酣睡，呼吸平稳，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仅仅一个晚上，它们就褪去了昨日的孱弱，显得生龙活虎，一看就是被喂饱了。


    狼是肉食动物。


    贺铮的鼻尖动了动，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厨房，那扇平日里总为了通风而敞开的木门，今天却紧紧地关闭着。


    温书瑶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慌了，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要是粮食有问题，我再帮你联系，大不了……”


    “家里炖肉了？”


    贺铮终于开口，语气淡然地打断了她的话，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


    温书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倒水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滚烫的热水溅出几滴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她将泡好的茶碗重重放在贺铮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挺直了脊背，摆出了一副准备谈判的架势。


    温书瑶迎着贺铮的目光，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疏离。


    “肉是之前就买好的。物价越来越贵，我怕入了冬，想买都买不到了。”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贺铮，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身上有很多秘密，认识一些……背景复杂的人。我的身世不清白，跟我结婚，早晚会影响你的仕途。而且，我以后还是要过我现在的日子。这样的我，不坦诚，还会连累你。”


    “我答应你的十万斤粮食，一斤都不会少。等粮食交齐，你找个理由，退婚吧。”


    贺铮惊愕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又打起了退堂鼓。他眼底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涌上一层薄怒。


    “我不会退婚。”


    贺铮斩钉截铁地掷地有声的说道，“人人都有秘密。我是军人，很多机密任务同样不能告诉你。我工作危险繁忙，不会照顾家，我的妻子不仅要一个人操持家庭琐事，还要随时做好……我牺牲的准备。”


    他凝视着温书瑶，目光灼灼：“我娶你之前，就知道你是资本家的后代。你接触的、认识的人，明面上的，我都查得清清楚楚，组织上也有备案。至于我不知道的，那是你们的本事。”


    “古往今来，大家族都有自保的方法，我不会插手。你尽管放心，以后不要再用这个理由提退婚。”


    温书瑶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她才低声说。


    “我会连累你的。”


    贺铮眼神微动，紧绷的下颌线慢慢放松，轻声安抚道：“我说过，夫妻一体，生死相随，绝不抛弃。”


    温书瑶的心猛地一颤，她咬着唇：“可是……你刚才明明很难过，不是因为我连累你了吗？”


    “那倒没有。”


    贺铮的神色缓和了些，“是另一件事。昨天那批陈粮，对方告诉你，保存了多少年吗？”


    “不知道。”


    温书瑶立刻摇头，心又提了起来，“他就说是年头有点久的陈粮。怎么了？是不是发霉不能吃了？”


    贺铮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不，保存得非常好。我们请专家看了，那批粮食，起码存放了有十几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而且，如果没有看错，麻袋上还印着年份，最早的一批……是抗日时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