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毛病？你强买强卖还说我有毛病？我儿媳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去了你们医院没个十万八万的还能出得来吗？搞得不合适几十万都有可能。多少老百姓进了你们医院倾家荡产啊！”


    那个护士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车上的另外几名医护见她迟迟没上车，赶紧下来帮忙劝说。


    “收费是医院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知道要多少钱，等到了医院以后才知道。如果你们嫌贵也可以不治，医院不会强迫你们的。”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医生，他的脾气较为稳重，说出的话也比较实在。


    郑瑜见状无语地劝道：“上车吧阿姨，上面的儿媳妇跟孙子是你家的，跟旁人可没有关系，你再墨迹一下花几十万再娶一个更亏！”


    这最后一句话让边上的年轻男人有点儿急了，他刚刚一直不敢说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妈走吧，几百块钱而已。”


    “你懂什么？几百块我们出了肯定没问题，可是去了医院就不是几百块钱的事情，医院可不是一口价，而是无底价，治不治都很麻烦的。”


    “可是刚刚这位小哥也说了，兰兰死了我们家又得花几十万再娶一个。那不是更亏吗？”


    妇人面不改色，不紧不慢：“亏什么啊？几十万不是给医院就是给新媳妇，反正我看这个兰兰一点用都没有，救回来也是个废物，不如换一个算了。”


    “妈、你这么说不好听吧？兰兰家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对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们家的人好意思吗？我们出了三十几万的彩礼她们家就回了一台冰箱。他们这是卖女求荣，他们也没多重视自己的女儿，等于是卖到我们家的。他们敢说什么？这会儿轮到他们当好父母了，早干什么去了？有本事不会给自己女儿买房买车再找个上门女婿？”


    妇人坐怀不乱，大脑的思维逻辑运转得无比流畅。


    她今个儿是铁了心不打算给儿媳妇治了！


    年轻的男人听了她的话也不再吱声了，沉默着默许了他妈妈的行为和决定。


    “救护车的钱我出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直接掏出五百道：“你们先把人拉去医院，救不救等到了医院以后再说，再不去就真死这了。”


    “是啊，先去医院吧！你们家的事情等你们回家以后再说，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可不能这样子耽搁了。”


    “对啊，花了几十万娶回家的儿媳妇，怎么就不能够重视一下，这么斤斤计较得失，日子能过得好吗？”


    人群里围观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指责起了这对母子。


    “抛开你们家的矛盾不说，当初娶的时候也是心甘情愿的，这会子又觉得心里不平衡了。你不平衡，你也不能拿人家的闺女的命开玩笑呀！”


    “我们娶的时候是心甘情愿让他们坑的，我们没说什么呀！那现在娶回来了我们不想抢救那也不犯法呀？他们可以做初一，难道我们就不能做15吗？”


    妇人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尖酸刻薄。


    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无比愤怒地叫道：“这可是神庙山下，你们搞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这根本就是在亵渎神灵，太过分了！”


    “就是、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这母子二人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会嫌医院收费贵，一会儿说儿媳妇家的彩礼贵，说到底就是不想救儿媳妇，一堆借口。”


    “你们、你们懂个屁！一个个都站在道德的顶端指责别人，就你们高高在上，就你们品德高尚！”


    她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用方言和电话里那边的人说的什么，咬牙切齿地说完才挂了电话。


    转头又继续和围观的群众吵架：“你们这么喜欢去医院，以后全家都去医院，迟早被医院坑得倾家荡产。”


    这还对骂上了！


    我和郑瑜怎么也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还会遇见这种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走不走。


    一来我们也确实是担心那个孕妇的安危，虽然我已经施过法了，暂时可以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但要是一直拖的话也不行。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事情发生在将军庙山下，我们很害怕会引起不好的轰动而连累司沉舟。


    有时候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这件事是会具象化的。


    五六个粗壮的男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们和妇人用他们的方言说了几句话，随即这些粗壮的男人就要从车上把已经昏迷不醒的孕妇连带着担架拖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事情也不能够拿患者的性命开玩笑呀！”那名中年男子有些着急，试图劝说，结果根本没有人理他。


    “这是我的儿媳妇，我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这是在神庙山下摔的，我们不去医院，我们抬上山找山神将军。”妇人理直气壮地叫道。


    我和郑瑜对视了一眼，都气得脸色发青。


    碰瓷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碰瓷庙里神仙的还是头一次。


    眼看着他们抬着孕妇就要往前走，郑瑜二话不说上前拦住了他们。


    “你们干什么呢？受伤了不去找医生上神求神？要不让神给你们赐一座宫殿让你们当皇帝太后？”


    “谁啊你？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吗？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家事！”


    妇人叉着腰，咬着牙，凶巴巴的毫无畏惧四周人对她的唾弃。


    “你如果把人抬回你家了那就是你的家事，可你如果把人抬到山上了那就是所有人的事。”


    郑瑜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叉腰，今天是要跟她杠上了。


    “你个满脸皱纹的老巫婆，你早上起来是不是从来不照镜子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么的恐怖？不送医院就是你的借口罢了，什么医院是强盗强买强卖？如果医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所有人生了病都只能死。虽然医院有些费用是收得很离谱，但这也恰恰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那就是活着本来就很贵！”


    活着……本来就很贵！


    我看着张嘴和妇人对骂的郑瑜，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些出神。


    感觉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好像一句话就解开了。


    活着很贵，是因为生命很贵。


    医院确实是需要盈利的，但是那一台台冰冷的机器也确实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那救人的仪器本来就是没有温度的，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生活嘛、本来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哪有那么多事事如意呢！


    郑瑜坚持拦着不让上山，其他的人民群众见状也帮忙一起拦着。


    双方争执不休，最后警察都来了才把事情解决。


    那个孕妇还是被救护车给拉走了，她的丈夫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但是那妇人没有。


    警察把她带走了，说她聚众闹事。


    这个结果也算是大快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