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张氏感激地应下肃王大公子的安排，虽然她也早在金陵安排好了接应人手，可多了肃王世子的护送，还是更方便的。


    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万事俱备，还是有熟人领之更为安心。


    小虎掀开马车帘子眼里闪着亮光，一脸新奇地看着街上玲珑满目的东西，张氏和柳秀也架不住好奇和兴奋小心地觑着外面的风光。


    李弃出现在了她们三人的视野里，张氏抿抿嘴，虽然这世子乖戾可怕，可他救了公爹和丈夫儿子，现在又护送他们前行，还是报以和善感激的微笑吧。


    这样想着，肃王世子却骑着马从她们马车前呼啸而过，往前头去了。


    她们仨看过去才发现，原来领在她们前头的还有一辆精致的马车，此时李弃正拿着什么东西往马车里送，他骑在马上弯着腰，笑容灿烂地与马车里的什么人说话。


    张氏和柳秀好奇万分，一问才知道，原来马车里那人就是肃王世子的世子妃，他的夫人。


    张氏和柳秀笑着对视一眼，怪不得那世子笑容满面。


    柳秀揶揄一句，“世子竟有两幅面孔。”


    张氏也笑起来，“没发现这世子还有些孩子心性。”


    柳秀回一句：“听说才十八岁。”


    小虎关上帘子也加入娘亲和祖母的谈话中，“我看见了，蓝衣哥哥的媳妇儿就是那个城门上的仙女姐姐！”


    听了小虎的话，柳秀和张氏笑作一团，柳秀更是揪着小虎的脸蛋说：“还媳妇儿，都没看见脸怎么就知道是仙女姐姐。”


    小虎绞着小手臂，“我就是知道，刚刚娘亲你们都在马车里，我在爹爹马背上都看见仙女姐姐跑着来接蓝衣哥哥了，他们还抱在一起呢！”


    柳秀听了，不免惊奇，“原来金陵的贵女也有豪放的。”


    玉罗那边，她们被鸿胪寺的官员安排到了京中驿馆，只是与柳秀她们不同，玉罗看着街上带着帏帽的女子，还有乘舆的呼奴唤婢的贵女，以及不能忽略的金陵城繁华贵气的街景，心里窜出无限的恐惧和无措。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乡巴佬进城，无所适从。


    虽说她也是骊戎公主，可她们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星星点点的帐篷，天高海阔，可金陵的人这么多，填街塞巷，街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这里的建筑金碧辉煌层层叠叠，数层楼高的雕梁画栋的酒楼里穿着华贵衣裳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一派盛世景象。


    玉罗有些泄气，如果是大姐姐或者其他公主来，肯定不会像她一样露怯丢人。


    就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档口，阿朵又开始说些丧气话，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撇撇嘴道：“公主，我们的衣裳是不是太寒酸过时了，当初是在苍梧买的，没成想到了金陵已经过时了。”


    “怎么感觉就连外面的平民女子都比公主穿的好一些。”


    阿月忍不下去了，“阿朵，你乱说什么呢，再乱比较说些丧气话我就打你了！”


    阿月没病之前也是个彪悍勇猛的女子，现在恢复些才有力气教训阿朵。


    阿朵继续撇撇嘴，不理会耷拉的主子和炸毛的阿月，撑着手臂观望外面。


    到了驿馆，玉罗更加小心翼翼，这里的人都极有礼节，没有一句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可就是这样的规矩妥当让她这个背井离乡的人感觉无比疏离。


    到了晚上，玉罗在宽敞豪华的寝房里端坐着看书，有人来点灯，玉罗惊喜地抬头转瞬又灰败地低头。


    不是阿朵和阿月，只是几个驿馆的婢女。


    中午，阿朵和阿月就被带走了，说是需要学习大霁的礼节规矩，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走了会儿神，对着站立在灯架旁边的婢女招招手，那婢女见她招手规矩地行至她身边叩首：“公主有何吩咐？”


    玉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的婢女阿朵和阿月何时回来？”


    那婢女恭谨地回答：“回公主的话，您的婢女还需在礼斋学习七日的大霁礼仪，学成就会回到您身边。”


    “七日？！”


    玉罗有些惊讶，这也太久了，不过她心里想了一通也觉得很合理。


    第二天，宫里来了几个教导嬷嬷，一个赛一个严肃，玉罗看着她们，面上端庄内心瑟缩不已。


    她们第一天什么大道理也没讲，一直在矫正她的坐姿站姿，这让她无比挫败，显得她过往十八年的站坐都是野人做派。


    第二天，她们才开始教授她大霁宫廷礼仪，宫宴礼节最严格，皇室中人穿什么吃什么怎么坐坐那里都有规矩讲究，其次是世家间的赴宴场合，最后连家宴也不得轻松，一家人公公公婆婆，叔叔婶婶，妯娌姐妹像是等级分明的上下级关系，更让她惊讶的是，不管什么场合男女都要分席。


    第三天，她们叫她王府规矩，她要嫁的是大霁唯一的亲王府，嬷嬷们教的更加严格细致，从新的一天开始，卯时就要起床伺候丈夫洗漱吃饭，等他上值后，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婆母那里请安，做完这些她才有喘气的时间自己休息一会儿，然后又要帮着婆母料理家事，等等，等等，一堆事。


    第四天，她们教导的就是婚礼礼节了，又累又羞，苦不堪言。


    第七天，阿月和阿朵回来，主仆几人互望一眼都瘦了不少。


    第八天开始，玉罗就开始失眠了，她埋头在被窝里，望见未来灰败的后宅生活难过地吸了吸鼻子。


    她好想阿娘和阿姐啊。


    ...


    李弃和伤华送了颜家女眷回府后就回了肃王府。


    晚间餐桌上，肃王看着黑了不少的小儿子，又看了眼因为小儿子回来而乐得喜滋滋的儿媳一眼，他自己也有些高兴地和左右的肃王妃和宋侧妃用眼神传递喜讯。


    肃王左顾右看没意识到厅中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


    一边，宋侧妃用手肘推推他，肃王挑开眼神看向桌上安静的几人，扬眉询问：“怎么了？”


    他见小儿媳那泛着星星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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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圆眼睛怀着期盼正望着他，肃王更加疑惑。


    另一边，肃王妃正了正身子，解了他的疑惑，她说：“你还没说那句话。”


    肃王环视了桌上一圈，突然想到什么，试着开口：“人都齐了，吃饭！”


    果然，他一说完这句话，伤华就拿着筷子兴奋地像个小仓鼠一样，不停地给李弃夹菜。


    肃王顿了一会儿，喜笑颜开，咳，这孩子。


    肃王和肃王妃早年一直在外征战，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军营生活，他们的这种时时刻刻谈论军务的习惯被带到了王府的饭桌上。


    刚开始在京城过惯贵族日子的宋侧妃和李钰等人也不习惯，只是就着他们聊他们的，自己只管保持世家贵族良好的饭桌礼仪便可。


    只是肃王和肃王妃聊得好就哈哈大笑，眼里满是对对方的欣赏，聊得不好他俩就会吵起来，有时候还会在庭院里约架。


    这时候，宋侧妃和李钰为了劝架也加了进来，后来大家都放开了，常常在饭桌上聊的热火朝天。


    主子们不拘小节，可下人们还是被宋侧妃训得极有规矩，只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宋侧妃舀了一碗汤，优雅地小口抿了一下道：“和亲公主都来了，什么时候正式赐婚呐？”


    一旁安静吃菜的李钰呛了一下。


    肃王看了眼一边恩爱的小夫妻俩，再看形单影只的李钰，眼里暗含心疼，不过想到和亲公主又乐了起来。


    他笑着说：“再过几日就是宫宴，想必那时候就会正式下旨了。”


    宋侧妃拍了拍李钰的肩膀，很是欣慰，“钰儿，这几日你和那个和亲公主有没有接触啊？”


    李钰再次被呛到了，这次他顶着个被呛红的红眼道：“不是特殊时期，还没有正式下旨赐婚，怎么好和姑娘家拉拉扯扯。”


    宋侧妃很是失望，不过她抓住了李钰话里的一点不对劲儿，“那特殊时期，你俩有过接触？”


    为了避免儿子被呛死，肃王率先回答道：“听说和亲公主在苍梧被北狄高手掳走，是小七和钰儿救的，想必是那时候有过接触。”


    听说和亲公主被北狄人掳走，宋侧妃、肃王妃和伤华同时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有些心疼这异国他乡来的公主。


    宋侧妃和肃王妃对着李钰耳提面命了一会儿，多半是公主嫁过来好好对人家公主，要体贴人家之类的。


    李钰微红着脸答应了。


    较之提到未婚妻就动不动脸红的兄长，比之小好几岁已经身经百战的李弃脸不红心不跳地拉着媳妇儿火急火燎地回了栖华院。


    四小圆圆看着自家世子妃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小脸，心里对世子的恐惧和不喜也稍稍淡了点儿。


    她们这次有了经验，知道提前准备好水，还在世子妃的床前事先挂了铃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里间，李弃跪在伤华腿间，正虔诚地在她手腕上附上细密的吻。


    带着惋惜，带着心疼，带着愧疚，以及无限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