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妈妈得意极了。


    要是能多借给江氏一些钱，一个月后，收的利息也多一些。


    届时，收的利息，她就全当做私房钱。


    郝妈妈低头盘算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翻了翻：“夫人，我能借一千两！”


    一千两，可不少。


    郝妈妈随随便便就能借出一千两，看来赵家有的钱可不止这些。


    这八九年来，赵飞两口子贪了不少啊。


    江心玥眼角余光瞥见钱家的欲言又止，知道钱家的有话要说，就抢在钱家的前头答应下来。


    “好，就这么着吧，郝妈妈这就回家取银子去，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妈妈回来，我还有话要问妈妈。”


    郝妈妈心里贪着那三成利，乐得眉飞色舞，早就忘记一会儿要大闹大厨房的事。


    她把素日最听她话的两个婆子叫到外头，叫她们领着剩下的婆子陪着江心玥，江心玥要认一认人，那就站出来叫她认去。


    婆子拉住郝妈妈问道：“郝妈妈，闹腾大厨房的事，咱们还干不干了？”


    “怎么不干？你们先等着吧，大厨房没东西下锅，不用咱们领着人去，那些个姨娘自己就闹腾起来了。”


    因走得急，郝妈妈根本没注意到，夹道处放了两箩筐的菜和一只病恹恹的鸡。


    小花厅里，钱家的等着郝妈妈走了，才急切地劝着江心玥：“夫人，郝妈妈这个人说话很靠不住，过个清明节，哪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夫人可千万别被郝妈妈骗了啊！”


    这小花厅里的婆子媳妇子们，大部分都是郝妈妈的人。


    有两个人就挑钱家的刺儿。


    “钱家的，你咋背后说人呢？方才郝妈妈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跟夫人说？偏等着郝妈妈不在这儿，你才告状，你这样可不地道啊。”


    “就是就是，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郝妈妈好心回家里拿钱借给咱们府上应急，你可倒好，背后说郝妈妈的坏话，你着急巴结夫人，可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啊。”


    江心玥一直冷眼看着。


    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讥讽着钱家的，钱家的一张脸都红了，却没退缩，掐着腰跟两个婆子对喷，一点都没落下风。


    转头一瞧，娇杏眼里都放光了。


    江心玥便抿嘴笑，钱家的也是个妙人呢。


    “好了好了，你们当我是个死人不成？在这里吵吵闹闹，吵得我头疼。”


    钱家的这才不说了，两个婆子却还要找补几句。


    “夫人，钱家的这种小人可不能重用，合该撵出去才是。”


    “夫人，郝妈妈可是个大好人啊，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谁家肯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救急？回头夫人可得好生感谢郝妈妈。”


    江心玥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瞪着这两个婆子：“那你们说说看，我要如何感谢郝妈妈？”


    其中一个婆子脑子灵光一些，看到江心玥这副神情，就马上闭上嘴，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另一个婆子就没这么多心眼，还在摇头晃脑地教江心玥。


    “这个好说，郝妈妈最心疼家里的两个姑娘，等郝妈妈回来了，夫人从自己的首饰里，挑几样给宝儿姑娘和珠儿姑娘送过去，还钱的时候，再送几样首饰，哄得两个姑娘高兴了，郝妈妈自然也就高兴了。”


    江心玥都被气笑了。


    真是倒反天罡！


    她一个做主子的，居然要去哄一个奴才高兴！


    那婆子自以为说到了江心玥的心坎上，又往前走了几步，颐指气使地教训江心玥。


    “夫人年轻，又是才来登州府，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就应该虚心跟郝妈妈请教，往后夫人要仰仗郝妈妈的地方多着呢！”


    江心玥已经忍不下去了，那婆子还没说完话，江心玥便一扬手，将茶杯里的茶尽数泼在婆子的脸上。


    “我要仰仗她什么？她一个管事婆子，一个韩家的下人，听我分派，为韩家做事，不是应当应分的么？亏你这个婆子还有脸叫我把自己的首饰送给赵飞的姑娘！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我那些首饰，拿出去当了，难道凑不出一千两银子来？赵家借给我银子，要我三成的利还不算，还得要我的首饰？真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江心玥站起身，围着那婆子转了一圈，又盯着方才说话的另一个婆子冷笑。


    “郝妈妈肯借给我钱，她就是好人了？这位妈妈，你恐怕是聋了瞎了，没听说过皇上赏赐大人与我黄金万两，珍珠十斛，明珠一斛吗？你以为我缺这一千两银子？”


    几个婆子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们怎么没想起这一茬来？


    即便是没有皇上赏赐之物，夫人也带着聘礼和嫁妆来的，那里头就凑不出一千两来吗？


    她们这些人，就是先入为主，欺负江心玥年纪轻，想着用府里没钱过节这样的话吓唬江心玥，见江心玥真的跟郝妈妈借钱了，就越发瞧不上江心玥，这会儿才知道慌了。


    转念一想，万一夫人去卫所里跟大人告状，她们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夫人可不是府里那些个姨娘通房，亦或者钱家的这样的管事的，被赵大管事两口子死死地压着，不敢告诉大人。


    夫人是新来的，她不懂府里的规矩，又不好糊弄，胆子很大，哄不好夫人，夫人还真的有可能去告状。


    到时候，大家伙谁都讨不了好去。


    那心思活络的婆子就赶紧赔笑脸：“是老婆子我糊涂了。”


    她轻轻地扇了两下嘴巴子。


    “夫人可千万别跟我这个糊涂婆子计较……”


    江心玥冷冷瞪了她一眼，这婆子就笑不出来了。


    “糊涂了？既然糊涂了，那为何还要留在府中当差？魏大娘，记下这婆子的姓名，从今儿个起，就不用她在府里当差了，叫她回家养老去吧。”


    婆子大惊失色。


    她为了当这个管事妈妈，可没少往郝妈妈手里塞好处，这好不容易能见着一些回头钱了，这会儿被撵出府，不仅这些年积攒下的老脸丢尽了，就连钱也都亏进去了。


    “夫人！我家里还有个儿子没成亲呢，夫人要是把我撵出去了，我儿子可就没钱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