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欢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裴渡推开。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如果被人发现她上班时间和裴渡在办公室里纠缠不清,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池欢飞快地扫视着这间办公室,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然而,裴渡的办公室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除了办公桌、沙发和几盆绿植,再无他物。这


    里是个单间,面积不大,根本没有柜子之类的可以藏身。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院长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裴总,你在里面吗?”


    池欢眼睛都急红了。


    她绝望地看向始作俑者,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办?”


    与她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裴渡的镇定自若。


    他眉毛轻轻一挑,然后,他伸出手指,点着面前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


    池欢愣住了。


    他指了指桌子底下,示意她蹲下去。


    此时,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裴总?”


    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


    池欢咬紧了下唇。


    狼狈地钻进了办公桌底下那片狭小的空间。


    她刚刚弓着身子藏好,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裴渡从善如流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双腿舒展,正好挡住了桌下的全部风景。


    这个位置很危险。


    池欢只要稍微一抬头,视线所及,是男人西裤包裹下的修长双腿,再往上,便是两腿之间的禁忌地带。


    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她听见头顶传来裴渡那不疾不徐的嗓音。


    “请进。”


    池欢的心跳声在狭小黑暗的桌底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门锁转动,院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办公桌前。


    “裴总,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裴渡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冷静疏离,“院长有事?”


    “是这样,”王院长拉开椅子,在裴渡的对面坐下,“隔壁市的中心医院发来公函,想跟咱们院进行一次为期一周的医疗学术交流,时间就定在两天后。上面要求我们每个重点科室都出一个人选,名单今天下班前就要报上去。”


    “别的科室都还好说,就是急诊科这边,你看,如果要从急-诊科里挑选的话,需不需要……避开池医生?”


    王院长的话说得十分委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杜家倒台之事在医院高层已经不是秘密,谁都知道这背后是裴渡的手笔。


    如今池欢已然是裴渡放在心尖上的人。


    王院长此举,无疑是在投其所好,揣摩上意。


    池欢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和裴渡的关系,已经被旁人打上了暧昧不清的标签。


    就在她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忽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裴渡修长的小腿不轻不重地蹭过她的腿弯。


    他在逗她!


    在这个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刻,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用这种狎昵的方式来挑逗她!


    池欢猛地咬住下唇。


    她不敢动,只能像个僵硬的木偶,被迫承受着他的戏弄。


    “不用。”但裴渡的声音却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公事公办,池医生不是什么特殊人物,按正常流程选拔就行。”


    池欢瞳孔放大。


    恍惚中,八年前他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笑着说:“我跟秦淼?就是玩玩而已。”


    原来,时隔八年,什么都没有变。


    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裴渡。


    而她是他无聊时可以随手拈来,兴致过了便随手丢弃的玩物。


    她忽然就全都明白了。


    他为什么不顾她已婚的身份,也要强行纠缠。


    为什么在和她发生关系后,便理所当然地要求她离婚。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她的婚姻、名誉,不在乎这一切会给她带来怎样毁灭性的影响。


    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源于他那份偏执到病态的占有欲。


    池欢藏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


    就在这时,王院长似乎是完成了工作汇报,又状似无意地闲聊起来:“说起来,裴总你这么关心我们医院的基层医生,真是大家的福气。我刚才还在想,你之前是不是……和池医生认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池欢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裴渡的腿,停下了那若有似无的晃动。


    他会怎么回答?


    承认?还是……


    “不认识。”


    裴渡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淡。


    仿佛是为了彻底打消王院长的疑虑,他随即补充道:“王院长,以后不用再费心揣摩池医生和我的交情。她对我来说,和医院里任何一个普通员工一样,没有区别。”


    池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是,是我多嘴了,裴总你别介意。”王院长连忙打着哈哈,迅速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他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池欢还未从那巨大的屈辱和绝望中回过神来,头顶的光线便豁然开朗。


    裴渡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然后弯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


    池欢本来是想立即离开的。


    但长时间的蜷缩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池欢的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让她在被拽起来的瞬间,腿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裴渡顺势将她搂住,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竟抬起来,慢条斯理地绕着她的一缕长发。


    “委屈你了。”


    池欢低着头,挣开他的怀抱,沉默地蹲下身,用力地揉着自己那不听使唤的小腿。


    针扎般的麻痒感从脚底一路蔓延上来,让她秀气的眉头紧蹙。


    裴渡看着她倔强的侧脸,黑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打量着她。


    然而,没等他再开口,池欢已经扶着桌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腿上的麻木感稍稍退去,她便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要回科室上班了。”她全程低头飞快的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裴渡看不清她的表情,站在原地,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


    回想着她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应该是生气了。


    那可得好好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