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完毕的罗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刚起身准备回到卧室。


    拉开门，就看到富江正抱着手臂倚在客房门口，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和主卧方向扫了个来回。


    她显然注意到了罗柚和伽椰子同居一室的事实，那双吊梢眼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讶，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啧啧……真是想不通这么乖巧的伽椰子会喜欢你这种臭男人，一点都不配!”


    罗柚懒得揣测她那复杂的心思，撇了撇嘴，“我们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轮得到你这妖……呃，女人来反对，赶紧睡觉去！”


    他倒也真的不敢将原话全说出来。


    要是一般的正常人还好说，用在富江身上，她这种因为那无法控制的能力导致自身不太正常的成长轨迹，心理上绝对是有问题的。


    不是什么话都能用在所有人身上。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完，罗柚推开主卧的门回到房间。


    而富江嘴角一撇，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柔和的床头灯光下，伽椰子已经乖乖地躺在了地铺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


    一听到门响，她立刻转过头来，大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


    现在的伽椰子，早已习惯了每晚抱着罗柚的胳膊入睡。


    这已经有点像是婴儿喜欢抱着自己心爱玩具入睡的那种感觉。


    罗柚刚在她身边躺下，伽椰子就快速蠕动着凑了过去，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发出满足的轻叹。


    伽椰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小声开口，声音带着点犹豫：


    “吉梨君……”


    “嗯？”罗柚闭着眼应道。


    “今天……我去川上同学家帮她拿衣服的时候…总觉得……那栋房子里面，好像有股……不好的气息。”


    闻言，原本放松躺着的罗柚睁开眼睛。


    他侧过头，看向枕边的伽椰子：“不好的气息？具体是什么样的？”


    伽椰子努力回想着，眉头微微蹙起：“就是……让人很不舒服，心里发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和……和我们以前住的那里……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罗柚回想起富江描述打开门时，见到田中健太跪在地上、眼神涣散、状若癫狂的样子。


    一开始，他以为那仅仅是田中健太被富江的魅惑能力侵蚀过深，导致精神彻底崩溃、出现幻觉的结果。


    但现在结合伽椰子的感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难道说，过了这么久，那栋房子里——也就是伽椰子未来的凶宅——还残留着足以影响人神智的强烈怨气？


    是“那个”伽椰子的气息吗？


    但这个推测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按照他的推断，田中健太最多是今天才找到机会潜入富江家的。


    如果他早就藏身其中，不可能等到今天才被富江撞见。


    可如果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被那股气息影响至深，……这怨气的强度和针对性，未免也太可怕了。


    那么，问题来了——


    已经在那栋房子里住了好几天的富江，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是了……罗柚脑中灵光一闪。


    川上富江，这个能够无限重生、分裂的诡异存在，她本身的精神力或者说存在本质，恐怕就足够恐怖。


    或许，其他恶灵、怨魂的精神侵蚀类攻击，对她而言根本无效？


    毕竟，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已经比伽椰子和富江各自原属的宇宙要复杂、诡异得多。


    各种设定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融合与变异，他无法再用单纯的电影逻辑去推测一切。


    按照罗柚原本的计划，那栋房子最好的归宿，是让现在的伽椰子住进去。


    以她特殊的体质和未来的关联性，至少不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即便有，无论他们去到哪里，问题依旧会存在。


    所以他原本想着，等佐伯父子作死住进去，被未来的伽椰子“处理”掉之后，他再想办法捡个便宜，和伽椰子住下。


    谁知道佐伯太郎比他想的更恶心，自己不敢住，居然想出把房子先租给别人来“试水”的损招。


    而这个租客，偏偏又是麻烦综合体川上富江。


    现在看来，必须得尽快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富江从那个鬼地方搬出来了。


    毕竟，除了杀不死和精神抗性高之外，富江在物理层面上，可比普通人要好对付得多。


    幸运的是，现在这个富江要比电影中的好上许多，知道逃跑。


    罗柚侧过身，面对着伽椰子，压低声音问道：“伽椰子，你说的那股不好的气息……是‘熟悉’的感觉吗？”他试图确认那是否源于未来的她。


    “熟悉？”伽椰子微微蹙起眉毛，认真思考着罗柚的问题。她以为罗柚指的是广义上的“怨气”。


    “感觉……不太一样。那气息很讨厌，好像……好像很凶……”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很凶？


    ”罗柚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回想起当初伽椰子被未来那位一巴掌就拍晕的场景，确实是挺凶的。


    “怎么个凶法？”


    “就是……很有攻击性的感觉，不像……不像‘她’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伽椰子含糊地比划着，她口中的“她”，显然是指偶尔会在她意识的那个。


    “很凶，但是……对你有威胁吗？”罗柚最关心的是这个。如果那气息连现在的伽椰子都感到威胁，那就真的棘手了。


    “嗯……”伽椰子这次倒是没有太多迟疑，轻轻摇了摇头，“‘她’说没有呢……但是，还是很讨厌，''她''说要把它赶跑……”


    听到伽椰子体内那个“她”给出了安全的信号，罗柚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罗柚感觉现在的伽椰子还不是“她”的对手，两者真要干起来，他就只能旁边喊“你们不要打了……”


    “没有就好。”罗柚伸手，温柔地帮伽椰子掖了掖被角，“过两天，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具体情况，好不好？”


    “嗯嗯！”伽椰子用力点头。


    她将脑袋更深地埋进罗柚的臂弯里，乖巧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