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作品:《民国:不做土匪的流氓不是好军阀

    唐枭微微颔首,条理分明:“其一,地理中枢。”


    他抬起手,仿佛在虚空中勾勒着城市地图:“此街北通松花江码头,舟楫辐辏;南接火车站,铁轨纵横!恰似一张巨弓搭上满弦,贯通全城血脉命门。称其‘中央’,名至实归!”


    在座诸人,尤其熟稔哈尔滨格局者,无不颔首称是。


    “其二,”唐枭语调微扬,目光投向会议室墙壁上悬挂的那面五色旗,“政治隐喻!”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一振。


    “少帅此刻,正与南京方面商谈易帜大计。此时定名‘中央’,一石二鸟:对外,昭示我哈尔滨归心中央政权;对内,又避露锋芒,不授人以柄!俄人听来,不过是地理称谓;南京闻之,便是心照不宣的政治表态!”


    蔡运升眼中精光一闪,傅巨川等人更是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激赏之色。


    “其三,”唐枭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华商代表傅巨川等人,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街上那些俄人商铺,“商侨共利!此名不涉主义之争,不贬异国遗存。俄国老毛子的格瓦斯照卖,山东老哥的绸缎庄照开,字号招牌,一概无需更动!咱们要做的,只是把‘中国’这个沾着前清辫子味儿的旧名,换成一副契合新时代气象的金字招牌!”


    哗——


    掌声骤然爆发,热烈如夏日骤雨!


    满座军政商要员,无论是真心叹服还是审时度势,此刻皆用力鼓掌。


    许多人拍着手,心头却暗潮翻涌,惊讶不已。


    议题来得突然,这位以杀伐决断闻名的唐阎王,竟能在仓促间提出如此周全、深谙时局、兼顾各方的方案,条理分明,滴水不漏。


    这份急智与格局,绝非寻常武夫所能及!


    “各位!各位!”储镇站起身,双手下压,待掌声稍歇,朗声道,“羽帅之议,高屋建瓴!既如此,咱们举手表决!同意将‘中国大街’更名为‘中央大街’的,请举手!”


    话音未落,手臂如林,整齐划一地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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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唐枭和小刀又来到了马家饺子馆的后院。


    “你小子咋就这么招老娘儿们稀罕?”唐枭笑骂。


    小刀苦笑:“两年前她来哈尔滨玩,吴督军让我负责安保工作,那娘儿们如狼似虎,当天夜里就把我拿下了……”


    唐枭说:“我看你也是借坡下驴吧?”


    小刀反问:“要不然呢?”


    两个人都笑了。


    这步棋可不是唐司令安排的,小刀也是顺势而为罢了,毕竟有了这个‘奸情’,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不然怎么两年没暴露,吴大舌头刚死不久,两个人就大摇大摆现身在了街上?


    吴俊升被炸身亡时,他唯一的儿子吴泰勋,正在奉天讲武堂第八期骑兵科学习。


    两年前,虚岁15岁的吴泰勋在其父的主持下,就与郑家屯县长靖鸣吱的二女儿结婚。婚后,跋扈的吴泰勋对靖氏如同仆役,张嘴就骂,举手就打,加上靖氏未生育儿女,夫妻感情很不好。


    吴俊升去世以后,少帅命爆炸中幸存的侍卫长张春山,回齐齐哈尔主持家族事务。


    张春山口碑不错,做事也是麻利,很快就把吴家分了。


    吴泰勋还有一个妹妹叫吴赤芳,两个人分走了一半家产,余下平均分给了那些姨太太。


    没多久,张春山便被少帅安排去了陆军第十七师,任副参谋长。


    俞婉玉分到一大笔钱后,就奔着盛局长,来哈尔滨定了居。


    此后每天混迹在太太圈,打麻将、逛街。


    夜里有了这么个身居高位又相貌英俊的小伙子暖被窝,日子一下子就幸福起来。


    事实上,此时的小刀正与哈尔滨山东商会会长傅巨川的养女热恋,却又不得不与俞婉玉虚与委蛇,各取所需。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傅巨川聊的,此事并没有影响到小刀与其养女的感情。


    翌日清晨。


    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滨江时报》的报童挥舞着还散发着油墨香的号外,脆生生的喊声穿透薄雾:“看报!看报!‘俄国面包石铺就中央路,万国商贾笑迎中国主权!’中国大街改名喽——!”


    傅家甸。


    同和居茶馆。


    人声鼎沸,茶香氤氲。


    兼职《滨江时报》主笔的陈文昭拍案而起,连声叫好:“妙!妙极!真乃神来之笔!”


    同桌的几位友人,都一脸不解。


    张老板递过一根烟:“文昭兄,不就是改个街名嘛,至于这么激动?”


    画家冯咏秋也打趣:“快别卖关子,说说,好在哪里?”


    陈文昭呷了口热茶,眼中闪烁着洞察时局的兴奋:“唐司令这‘中央’二字,看似寻常,实则四两拨千斤,一举消解了三大死结!”


    他声音不高,却引得邻桌几人也侧耳倾听。


    “其一,对俄关系,”他压低些许声音,“既保留了他们那些洋楼门面的文化资产,给足了面子,又不动声色地抹去了旧日印记,避免了刺激北边那头熊!”


    众人点头。


    “其二,对南京政府,”陈文昭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虚写“易帜”二字,“暗含归顺臣服之意,这名字就是递给南京的一张漂亮的名片,为少帅的易帜大业铺了路!”


    有人轻哼一声,低声嘟囔:“易帜?哼,扯犊子……”


    陈文昭不以为意,续道:“其三,对咱们本地商民,最实在!招牌不用换,契约不用改,买卖照做,繁荣依旧!省了多少麻烦,省了多少银钱?”


    他说的在理,众人纷纷附和,但这还只是浮在水面的道理。


    当晚,道尹官邸。


    蔡运升与李杜对坐小酌。


    蔡运升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长长吁了口气,眼中带着复杂的光芒:“植初啊,今日方知,振羽大才呀!”


    李杜也觉此名甚好,可并没有多想,闻言放下酒杯:“哦?愿闻其详。”


    蔡运升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深邃:“一条街的名字,看似微末小事?错了!这是微言大义!是振羽对少帅整个东北战略的精准呼应和微观践行!少帅与南京周旋易帜,如履薄冰。他唐振羽用一条街的名字,四两拨千斤地向南京递了橄榄枝,稳住了俄人,安抚了商民……不动刀兵,不费钱粮,一着棋落,满盘皆活!此乃棋局中的妙手,真正的神算啊!”


    李杜闻言,细细琢磨,脸色渐渐凝重,缓缓点头。


    至于那位一锤定音的唐阎王?


    他早把整编和换防等事务,一股脑儿扔给了赵木和陈卫熊,带着心腹杜小山,策马扬鞭,径直回了他的响马哨老巢。


    外间的喧嚣、报章的赞誉、暗中的惊叹,皆被他抛诸脑后。


    此刻,他只想图个清净。


    两耳不闻窗外事,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血火里挣杀出的汉子,所求的安稳,不过如此。


    还没消停几天,奉天又来密电:着唐枭、陈卫熊速来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