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通道的出口炸成紫色烟花时，沧的机械义眼差点被强光灼瞎。


    原本应该繁星璀璨的仙女星系边缘，此刻被一片蠕动的黑暗填满。数以万计的骷髅水母舰群悬浮在虚空中，最小的舰体都有月球那么大，最大的那艘伞盖直径超过地球，紫黑色的触须缠绕着三颗恒星，正在缓慢吸食它们的光和热  ——  那景象像极了神话里的末日水母，正用触手把玩着垂死的太阳。


    “这他妈是开了作弊器吧！”  王胖子的机械胃突然剧烈收缩，他刚塞进嘴里的防护罩营养液  “噗”  地喷出来，在透明罩上腐蚀出细密的坑洞，“不是说只有一股黑暗物质流吗？这是把整个猎星者老家搬来了？”


    地球飞船的生态甲板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原本拼接成流线型的大陆板块，边缘突然渗出红色的岩浆  ——  那是骷髅水母的引力场在撕扯地壳，水树根系组成的方向盘上，金色纹路正在寸寸断裂。


    “它们在锁定我们的生态频率！”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在控制台上来回狂敲，屏幕上的数据流乱成一锅粥，“防护罩的能量储备在暴跌，刚才那口酸雾就耗了我们  15%  的  shield  值！”


    话音未落，最大的骷髅水母突然张开伞盖。


    没有惊天动地的炮火，只有一道淡紫色的光扫过地球飞船。光触碰到防护罩的瞬间，沧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规则改写波  ——  生态律令生效中】


    “规则改写？”  沧的机械指刚按在应急按钮上，就听见指挥室的玻璃外传来  “咔嚓”  声。


    原本覆盖生态甲板的透明防护罩，表面突然凝结出一层白霜。防护罩外的共生水树，那些刚抽芽的嫩绿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扭曲，叶片边缘渗出琥珀色的汁液  ——  滴在防护罩上，立刻腐蚀出冒烟的小洞。


    “指令  1：所有植物分泌致命神经毒素。”  骷髅水母的伞盖里传出非男非女的机械音，像无数根钢针在刮擦耳膜，“检测到目标星球存在  92%  共生植物，符合‘生态觉醒’收割标准。”


    “我的海稻！”  王胖子的惨叫声从农业区传来，监控画面里，他精心培育的耐辐射水稻正在疯狂抽芽，稻穗上却挂着黑色的露珠，刚接触到防护罩内壁就燃起绿火，“这破草昨天还乖乖结米，今天就想毒死老子？”


    更恐怖的事情在海洋区域发生。


    原本蔚蓝的海水突然沸腾起来，白色的蒸汽中夹杂着刺鼻的酸味，在大气层中凝结成暗黄色的酸雾。那些生活在防护罩里的海洋生物，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连最耐酸碱的深海安康鱼，此刻都翻着白肚浮在水面，身体溶解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指令  2：液态水强制转化为***气溶胶。”  骷髅水母的触须突然对准地球的南极，那里是水树引擎的喷口，“剥夺目标星球  70%  的液态水储备。”


    “引擎温度在飙升！”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弹出散热片，上面瞬间结满了黄色的晶体，“酸雾正在腐蚀水树根系，再这样下去，我们连紧急制动都做不到！”


    沧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  ——  他的机械右臂正在生锈。


    不是普通的氧化，而是从内部开始的金属溃烂，翡翠铃碎片改造的关节处，甚至渗出了红褐色的液体，像在流血。他低头看去，机械皮肤下的线路正在变黑，原本灵活的指节变得僵硬，连握拳都异常困难。


    “这玩意儿还能腐蚀机械？”  沧咬着牙拆解义臂的防护壳，发现里面的水树神经接口已经完全碳化，“它们的规则打击……  连半机械体都能影响！”


    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群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冲进来，每个人的面罩上都布满了裂纹。为首的科学家指着便携式检测仪，声音抖得像筛糠：“防护罩里的氧气……  正在被转化成氟气！我们最多还有两小时……”


    话没说完，他的防护服突然  “嘭”  地炸开，整个人在淡绿色的气体中瞬间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整个指挥室陷入死寂。


    王胖子突然抓起应急箱里的等离子枪，对着屏幕上的骷髅水母疯狂扫射，虽然子弹连防护罩都打不破：“拼了！老子就算变成太空垃圾，也得给这些水母脑袋开个瓢！”


    “别白费力气。”  沧按住他的肩膀，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还在勉强运转，“它们的舰体是凝固的黑暗物质，物理攻击无效。规则打击……  必须用规则对抗。”


    他突然想起蓝漪最后的留言  ——“盖娅的安全屋才是陷阱”。现在看来，猎星者早就布好了局，所谓的生态律令，根本就是针对  “共生文明”  的定制化武器。


    就在这时，沧那只正在锈蚀的机械臂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


    是翡翠铃碎片的残能！那些红褐色的液体流过碎片时，竟像遇到克星般瞬间蒸发，溃烂的线路上甚至冒出了细小的绿芽  ——  那是水树的种子，在机械体的废墟里顽强地生根发芽。


    “这是……”  沧的瞳孔骤缩。


    监控画面里，所有半机械改造者的义体都出现了相同的现象：铁手罗刹的机械臂上开出了蓝色的小花，王胖子的机械胃过滤网上缠着水树的气根，连那个倒地研究员的防护服碎片里，都钻出了能吸收氟气的嫩芽。


    “共生体……  在反抗规则？”  铁手罗刹的机械爪轻轻触碰手臂上的小花，原本僵硬的关节突然恢复了灵活。


    最大的骷髅水母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伞盖中央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一道比之前粗十倍的紫色光柱锁定了地球飞船：


    “检测到规则抗性个体，启动二级律令  ——”


    “剥夺所有碳基生命的自我修复能力。”


    沧的机械义眼突然捕捉到光柱里的东西  ——  那不是能量流，而是无数细小的骷髅图腾，每个图腾里都嵌着一颗正在枯萎的星球。


    他猛地将还在发光的翡翠铃碎片塞进控制台的接口：“胖爷！把所有半机械人集中到引擎室！”


    “干啥？”  王胖子一边照做一边嚷嚷。


    “蓝漪姐说过，未完成的共生体是它们的克星。”  沧的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那些在义体里生根的水树嫩芽，顺着线路蔓延到整个控制台，“现在，就让这些水母看看，‘未完成’的力量有多强。”


    地球飞船的引擎喷口突然再次亮起，这一次喷出的不是蓝光，而是夹杂着机械碎片和水树种子的绿色火焰，硬生生在紫色光柱上撕开一道口子。


    但骷髅水母的触须已经像毒蛇般缠了上来，最前端的吸盘里，隐约可见无数被收割文明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