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宴涩反应[破镜重圆]

    心脏仿佛在猛烈撞击着胸腔,又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无情地将她那颗可怜的心蹂躏得不成模样。


    留给她的感受只有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林玄从未想过再次见到陈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的食指蜷缩在掌心,指甲几近嵌入肉里,可是感觉依旧真实得可怕。


    这不是梦。


    直到她慌乱地强打起精神望向台上,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更加认不清了,只能由着那把熟悉的嗓音一下一下地钻进她的耳蜗。


    无数个通话后心慌的失眠夜,是那个声音在指引她入梦。


    在他温热的怀里,似乎从没有什么能越过他来对她造成伤害。蜷缩在他胸口,林玄前所未有地安心。


    他明明在她耳畔,信誓旦旦地说过,以后每个失眠的夜晚,他都会在她身侧陪伴。


    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慌乱的心跳声,几乎让林玄无法听清台上陈宴嘴里的话语。直到身边再次响起掌声,她才渐渐回过神,下意识抬眸去寻他踪影。


    男人下台后缓缓踏过台阶,径直走向林玄,落座她身侧。


    “玄玄…”


    “别叫我,”林玄缩了缩放在中间扶手上的小臂,身子向另一侧偏去,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痕,“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想呕。”


    “……”陈宴不再做声,只是又伸手捉她手肘,将她往怀里拉。


    “啪——”


    巴掌声偏偏落在了演讲人发言的间隙,就像本该嵌在此处般严丝合缝,整个会场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侧过一边脸,双眸微阖,仿佛早就料到了林玄会这么做。鬓发被她扇得甚至垂落了一撮,恰好挂在了他挺翘的鼻梁上。


    被林玄挣脱的右手落了空,陈宴的左手掌根却紧紧压住了孙裕即将站起的膝头。


    台上的人虽也被这巴掌声吓得顿了顿,却又很快地恢复如初,接着讲下去。


    偶尔有几个好奇的会向两人投去目光,但大多数都识趣地不再望,只是窃窃私语着像他这样的未婚钻石王老五自然多风流债。


    “这么久没见,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陈宴没再逼迫她望自己,只用两人能听得清的音量轻声询问。


    明明从前觉得如砂糖般润人心喉的声音,此刻却分外刺耳,像是未开刃的钝刀子反复在她心尖上割锯。


    她讷讷地张嘴,却又紧闭,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自己那颗心从喉咙里生生跳出来。


    林玄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硕果生出了根茎,几乎要将她维生的呼吸道都挤压得难以动弹。


    那可恶的藤蔓,像是顺着她的血液延伸到她的指尖与趾端。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无比,连挪动都成了一种奢侈。


    “你还要我说什么?”她强撑着脑袋,昂起头望他,眼里分明蓄满了眼泪。


    可那句埋在心底的想念却永远不会到来。


    她说不出口,更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思念。


    即便隔着口罩,她依旧觉得那张脸像是在分别后几近溃烂,像他那颗心一样。


    她恨他,却更恨自己从前怎么会相信一个世代经商的公子哥说的鬼话。


    他对她的爱里分明掺着算计,与她父亲林阳舒一样,动机不纯。


    男人的目光在林玄身上停留过一阵,见她起身要走,便又伸手压住她撑在扶手上的手背。她的手却像是触电似的从他手掌里迅速脱离开。


    他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还有会要开,省得孙裕在旁踟蹰为难,起身离座,只撂下一句:“这里空调大,下次来还是带件外套吧。”


    “要你管。”她蔑了他一眼,双手抱臂扭过脸不再看他。


    直到环绕在林玄周围的柑橘调檀香淡了许多,她才讷讷地侧过脑袋,壮着胆子望向身侧空落落的座位。


    本压抑不堪的心头在这一刻却像是消失在她的胸腔,她感知不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觉得身体都有些飘飘然。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个只有她看得见的幻象。


    台上的人仍旧若无其事地继续演讲,林玄也强打着精神望着台上翻动的ppt。可她知道自己根本听不进去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但那个人才刚走没多久,倘若再次碰上,他又再纠缠,她该怎么做?


    光是刚刚轻轻地一带,她就感觉到自己心脏先一步背叛了她。要是他非要再拥她入怀,她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怯懦地祈求他回头…?


    她的自尊明明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是心跳从来不会说谎。


    她的心比她更早认出他来。肢体接触的那一颤到底是心悸还是心动,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在林玄不知该如何抉择时,一双手却先搭上了她的肩。


    今日林玄的裙子齐肩,旁人掌心的温度迅速地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耸肩躲开,甚至觉得是陈宴又再折返回来戏弄。


    只是她一抬眼,面前的那张脸却明显是女相。


    “Lyn,你还好吧…?”对方又再轻轻地拍了拍她肩,仿佛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


    Lyn是林玄的英文名。


    自打她与陈宴离婚后,她切断了与所有英国留学故友的联络。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


    她扯扯嘴角,又指尖又再攥紧膝上裙摆,昂起头朝身侧的女人微笑,“我没事,请问你是…?”


    对方的脸上明显有些错愕,但也曾听闻过林玄认不清人,并没多与她计较,“我是苏馨月Moon呀,不认得我了吗?”


    林玄扬了扬眉,若说是Moon的话,倒有几分印象。她与林玄,是在林玄做助教时认识的,性子活泼极了。


    当时林玄在画室帮教授整理教具,她闯进来先是问教授的下落。见林玄摇摇头,说自己并不清楚,她便又央求着林玄要加社交账号。


    林玄并不了解她的意思,起初也表达了拒绝,可她软磨硬泡,愣是在林玄身侧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念叨“求求漂亮学姐了,pleeeeease”。林玄拿她没办法,只好从围裙下的口袋拿出手机,由着她添加联系方式。


    Moon的性格让林玄觉得她该是没有什么烦恼的,朋友众多,又出身不凡。就连林玄与陈宴相识的那场年终舞会,都是Moon和几个好友组的局。


    既然对方已经做了自我介绍,林玄也省得费心思猜度,点头应她:“记得,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林玄认得自己,她也没想着兜圈子,先是将二郎腿一翘,又贴近了林玄身侧,连连摆手,“哎呀别提了,还不是爹地非让我来。话说我已经好久没在pyq见到你了,不会是……”


    她怪里怪气地将一只手挡在嘴边,生怕周围会有有心人读唇似的,“不会把我删了吧…?”


    被戳破的林玄嘴角略显僵硬,却很快恢复如初,装着一副无奈的模样,“之前被homeless抢了手机,登不上了,没办法才重新注册了一个。”


    对方略为抬眸,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明显是不相信林玄的话。可林玄全不在意,只是调出了二维码让对方扫,“再加一下吧,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没给你带麻烦吧…?”


    二人交谈过后,林玄本想着找借口遁走,可见到手机里廖绮玉发来的信息,她还是应下了Moon的晚饭邀请。


    跟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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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on在门口等了没一会,一辆加长林肯就停在了路边。Moon一边嘟囔着自己的模特梦被爹地买断,一边又扯着林玄胳膊坐上车。


    林玄知道这孩子没什么心眼,没往心里去,只是随口附和她。


    听着她嘴里滔滔不绝,林玄作为倾听者倒也乐得自在。


    欢快的时间并未持续多久。林玄直到被她牵着上酒店顶楼的餐厅包间才知道,原来她嘴里说的“共进晚餐”,是和一群人共进晚餐。


    Moon组的局,自然是由她来逐一介绍。一一介绍完了她便让林玄坐在自己身侧,又小声地在林玄耳边说道:“其实大家基本都是校友,Lyn也别太拘谨了。”


    林玄欣然点头,轻轻拍着Moon紧握她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关系的。


    被Moon邀请来的朋友大多都是富家女,再不济也与林玄的家境相当。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从前留学的往事,却不知是谁掀起的话题,偏要提起William。


    其实林玄能理解,大学时期的陈宴的确相当耀眼。


    他的GPA接近满绩,就连在交易所里实习都得心应手,毫不逊色,却偏偏不是个nerd,长相优越又谈吐风趣。只要见过他,基本都会臣服于他的魅力与游刃有余。


    大家议论着他的光辉事迹,自然而然地会提到他在硕士的最后一年被一位学妹斩获,感慨连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会为情事所困。


    “他的女友好像是我们系的,据说两人是一见钟情,甜蜜得很!”


    “真的假的?真想看看他的女友是什么样的天仙。”


    她们从未见过林玄的真容,皆因陈宴从未公开地在社交媒体发布两人的合照。


    他知道林玄并不喜欢被围观,更不喜欢被人们用奇怪的眼神审视,所以一意孤行地将她保护得很好,生怕有一张照片泄漏出去。


    “你说我照着整的话,有机会成为她的替身吗…?”


    女孩们你一眼我一语,直到提起医美整容,大伙才如梦初醒,恨不得对那花痴当头棒喝。


    “神经,谁家好人会上赶着做人替身啊…?”


    “就是就是。”


    听着女孩们的对话,林玄的目光慌乱地瞥向别处。若不是不够体面,她真想钻进桌底下避避风头。


    她抱着酒杯,恨不得一口分开三口抿,生怕女孩们对上她的眼神。


    原本林玄以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当透明人,大家就能将她遗忘在角落。


    然而她只是觉得低垂脑袋许久,脖子有些发酸,没忍住转了转脖颈,这便被人认了出来。


    议论声瞬间变得窸窸窣窣,最后是由Moon打着哈哈过去。


    也不知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又再提起日前那桩模糊不清的爆料,“当时的评论区都猜测,得菜花的是William。”


    林玄听到她们称“尖锐湿疣”是菜花的那一刻,含在嘴里的红酒瞬间被呛了出来。她狼狈地接过Moon递来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和裙摆。


    红酒渍在她纯白的缎面裙上晕开,极难擦去。林玄心疼这条裙子的牺牲,却又想要借此机会离开这里,免得再如坐针毡一整晚,“擦不掉,我想先回去换衣服好了……”


    “还有下半场呢。”女孩们的热情几乎让林玄无所适从。


    “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她连连摆手,陪笑着便要起身离开。


    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望着林玄,第一次张了张嘴。


    “走得这么着急,不会是因为对William余情未了吧?”


    林玄脚步一滞,勾着嘴角回过身,满不在意地应她:“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要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