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萧曦月的声音平静无波。


    办公室门被推开，楚清仪红着双眼走了进来。


    她失魂落魄地挪到沙发旁坐下，鼻尖不住地轻吸，肩膀也时不时控制不住地抽动，显然是哭过一扬。


    萧曦月轻叹一声，看样子是玩完了。


    她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在楚清仪身边坐下，将水杯递过去：“来，喝点水吧。”


    “萧老师，是我做错了吗？”楚清仪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萧曦月。


    “说说吧。”萧曦月摸了摸她脑袋，犹如一个知心大姐姐。


    楚清仪低下头，接过水抿一口，声音沙哑的说道：“阿峰他......他说我忽略了他的感受，说我不给他......还说了一些其他的......”


    听着楚清仪断断续续的话，萧曦月撇撇嘴。


    这东西她也不知道怎么说，陆野也不给她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萧曦月轻声开口，“我记得你们两也是青梅竹马吧，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楚清仪喃喃自语。


    “原谅？”


    楚清仪摇摇头。


    “分手？”


    楚清仪没有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


    萧曦月无语，这小妮子还在纠结啊。


    “萧老师，你跟陆野是怎么认识的啊？”楚清仪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这话让萧曦月一愣，不是姐妹，这个时候你来八卦？


    她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跟你一样咯，我跟小野也是青梅竹马，只不过我比他大一些而已。”


    “啊？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啊？”楚清仪惊呼一声，随后问道：“那你们也是从小就约定好了？”


    萧曦月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算是吧，只不过小野似乎忘记了而已。”


    她搂着楚清仪的肩膀，轻声说着一些小时候跟陆野的趣事。


    楚清仪不由心生羡慕。


    从陆野开始说要娶萧老师，到后面被萧老师按在地上，整个童年都被活在萧老师阴影之下。


    这样打打闹闹的陪伴，比自己跟沈林峰平平淡淡的陪伴，似乎更好一些。


    两人从小到大，没有吵过一次架，也没有动手过。


    每次两人有分歧，都是她妥协。


    久而久之，对于沈林峰的话，她就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想法。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对沈林峰的感觉，完全不像萧老师说的那样，会有心跳加速、心里发慌、呼吸急促的悸动。


    她努力回想过往的细节。


    沈林峰送她花时，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跟沈林峰牵手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平淡得像牵自己的手。


    种种细微的感受，都和萧曦月描述过的那种心动截然不同。


    楚清仪抬头，也把自己的事情跟萧曦月说了一遍。


    听完后，萧曦月抚摸着她脑袋，轻声开口。


    “清仪，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就是你并不爱他，只是习惯了在他身旁而已。”


    “嗯？为什么这样说呢？”楚清仪抬头，红肿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萧曦月收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向后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缓缓开口：


    “因为你们从小到大都形影不离；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在所有人眼里，你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注定要走进婚姻殿堂。”


    “而你，还有沈林峰，也默认了这种设定。身边的人日复一日地这样说，潜移默化中，早就改变了你们对‘爱’的判断。”


    “你们习惯了身边有对方的存在，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却在这种习以为常里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彼此心里，是不是真的爱着对方。”


    听着萧曦月的话，楚清仪低头看着地板，手紧紧拽着衣角。


    “是这样的嘛？”她自言自语，仿佛是在问萧曦月，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是那种第一眼看见，心跳就会慢半拍的感觉。无在乎性格、美貌、家庭这些，你在面对方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要接近，去占有对方，或者娇羞的让对方占有。”


    萧曦月说着，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眉弯成一个月牙。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陆野五岁那年对自己说的话。


    “月月姐，等我长大了娶你当老婆好不好啊？”


    除去第一次之外，陆野后面还说过很多次。


    “我这样捉弄你，你还要娶我？”小曦月盯着小陆野说道。


    “我爸说，打是亲骂是爱，月月姐你肯定是喜欢我、爱我才这样的。”


    “月月姐，我编了个戒指，给你带上好不好。”


    “呜呜呜，你这个妖女，我不娶你了。”


    每每想到这些画面，萧曦月都感觉幸福。


    而她的娇羞，在陆野说不娶她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剩下的只有占有欲。


    回过神来的萧曦月，微微撇头，看见楚清仪张大嘴巴看着自己。


    “咳咳......”萧曦月轻咳几声，上扬的嘴角放下，“不难过了？”


    楚清仪摇摇头，“或许我是真的不爱他吧。”


    说完她靠在沙发背上，学着萧曦月的样子，仰起脖子看着天花板。


    萧老师的话似乎确实没错，自己对沈林峰，或许真的只是习惯了那份陪伴，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她回想刚才去找沈林峰的情景。


    对方异常平淡地摊牌，甚至主动提出了分手。


    而她心里既没有网上说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没有空落落的茫然。


    她没跟对方多纠缠一句，转身就走了。


    可走着走着，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往后陪在沈林峰身边的人，再也不会是自己了。


    那些从小到大被默认的“理所当然”，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说不定你下楼就能看见一个让你心跳慢半拍的天命之人呢？”萧曦月淡淡的说道。


    楚清仪笑了笑，她从沙发上起身，对着萧曦月深鞠一躬：“萧老师，谢谢你。”


    “谢我干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萧曦月敲了敲她脑袋。


    楚清仪重重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走到楼下到时候，看见陆野从远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