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骓黏人是不分地域空间的。


    一个上午过去，程果手机又被沈骓的消息刷屏了。


    看时间他那边应该是刚落地，不知道是无聊抑或是想她，小狗挠门似的发来一串信息。


    【耶耶：程医生】


    【耶耶：在不在】


    【耶耶：程医生】


    【耶耶：程医生】


    【耶耶：程医生】


    【耶耶：理理我】


    紧接着甩过来一个萨摩耶理理我表情包。


    不会看到我给他的备注了吧。


    程果心想。


    她现在已经不用再顾忌在舒书面前和沈骓联系，当即回复过去，沈骓拨了电话过来。


    他在去电视台录制现场的路上。


    沈骓参演的电影中有一段夜晚登山营救剧情，这次节目录制就是模仿这次任务，出发前有一个游戏环节，嘉宾与友人通话测试默契值，得分高低决定队伍出发顺序，并可用分值兑换物资，最后根据营救情况定胜负。


    沈骓问他的电话能不能打给她。


    “不会透露你的具体信息，祁姐会提前过一遍问题，有不合适的她会过滤掉。”


    录制现场会有观众，他们两个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话，如果将来真的被拍到，那早晚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有迹可循。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静谧的空气中她能听到他紧张的呼吸声。


    沈骓在等待她的答案。


    “几点钟？”


    程果问。


    “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沈骓松了一口气，又补充，“不会耽误你看演唱会。”


    “好。”


    程果答应下来。


    演唱会晚上七点半开始，场馆外早早排好长队，程果把车停在对面商场，舒书听说她要等节目组电话，兴奋得周边也不去买了，和她一起等电话，又特别老道地拿出手机搜索今天路透。


    还真的搜到了。


    有在现场的观众透露，除了第一道题目固定，其余都是随机抽取的。


    她听说很多节目有剧本，中午问沈骓是不是可以透题，沈骓笑说不行，又说倒不如担心两人太过默契被发现是在谈恋爱。


    程果准备好第一道问题答案，让她没想到的是，沈骓那边掉链子了。


    根据主持人的说法，沈骓在众多朋友间挑选了心细的她考验默契值，问她能不能帮助沈骓完成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主持人给出问题后沈骓先在题板上写出答案，她再口头作答。


    第一个问题，距离两人第一次见面过去多久了，要求精确到年或者月。


    程果随口答出：“两年半。”


    现场一片安静，主持人语调夸张地感叹：“我今天拿到这道题目时问导演，这是一道小学数学题吗？谁能不记得认识时间？导演组信誓旦旦跟我讲，这是一道送分题。一个说两年半，一个写五年？”


    又轻松地调侃沈骓：“沈骓，程医生该不会是你单方面认为的朋友吧？”


    现场哄堂大笑，沈骓解释了一句什么程果没听清，跟着观众笑出声。


    接下来的两道题目全部有关沈骓事业，且极细节，程果没答上来，她默默示意舒书下一题帮她搜索，没想到题目再出来时现场有女生高调提示她答案，又大喊“姐姐加油，沈骓加油”。


    这种明目张胆的作弊招来现场其他艺人反对，乱哄哄的一片中，程果听到沈骓解释，他语调懒洋洋的却明显不满：“默契测试应该有关双方而不仅仅是我个人，这种情况下，我的粉丝提醒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道题目终于正常，可沈骓积分依旧垫底，按规则要最后一个出发。


    程果挂断电话后他发来语音消息，混乱的背景中语调轻松：【你放心去看演唱会，最后一个出发照样干翻他们。】


    场馆内人多，水果机信号告急，程果干脆收起手机，心思也收回来。


    年轻团体面容青春鲜活，气氛洋溢，可大约不是出自真心喜爱，她性格又太过沉稳，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有会唱的歌曲便跟着哼唱几句，没有就只跟着节拍舞动荧光棒或安静倾听，不像舒书，活像年轻了十岁，演唱会结束时嗓子都是哑的。


    “真想抓一个弟弟来谈恋爱，每天荷尔蒙多巴胺管够，”舒书调侃，又朝程果挤眼睛，“我看你最近过得很滋润呢！”


    沈骓在的时候才能滋润啊。


    程果躺在沙发上沈骓常躺的位置想。


    沈骓不在的时候，她扫视着不大的房子，家里空荡荡的。


    自从他过来后，家里的鲜花换着花样的两天一换，只养水草的鱼缸里多了几尾灵动的小鱼，经常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他将他的痕迹塞满房间，也把她的房子布置得温馨、漂亮。


    程果起身，给小鱼喂食，又去给花换水。


    她送他的向日葵四天了，还在花瓶中养着，花瓣边缘处已经开始发黑，程果拿出手机重新订了一束。


    两天一换的话，等她买到第三束花他就该回来了。


    沈骓今晚的节目会一直录制到明天日出，程果躺到床上了无睡意，不时刷新路透照片，晚间山上凉，入镜游客都穿着外套，沈骓穿着单薄宽大的T恤，麦夹在领口处，黑色运动发带箍住额发，露出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发尖汗水晶亮，额头、手臂、脖颈上汗意涔涔。


    他仰头喝掉瓶底的水，将空瓶投入垃圾桶，从最后一个出发到超越六人位居第三，沈骓耗费了太多体力，身上冒着热腾腾的汗，手背上青筋暴起，这种细节处流露出的荷尔蒙气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有粉丝看他物资全无，而前面还有一半的路，心疼地偷塞给他一瓶水，他摆手拒绝，提醒她们夜爬注意安全，距离日出还早，让她们慢慢上山不用着急，又朝VJ勾了勾唇角示意跟上，然后迈开大步向上跑去。


    满身少年气的挺拔身影穿过人群，VJ大哥拿着轻便的GoPro抹了把汗苦哈哈跟上。


    粉丝在后面喊着“沈骓加油拿第一”，沈骓没回头，只抬手竖起拇指，那意思是说没问题。


    朝气、蓬勃、热血、澎湃。


    程果胸腔中涌动着鼓噪，距离日出还有五个小时，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突然很想隔空陪他看个日出。


    手机在这时嗡嗡震动，沈骓发来消息问她：【睡了吗？】


    程果趴在床上回复没有，问他累不累。


    刚刚满身大汗的人说不累，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没有空气污染的夜空繁星杳杳，远处的城市又是一派万家灯火模样。


    天地辽阔安静，黑色幕布上，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星星连接到一起。


    这种无声的浪漫一直蔓延到程果心底，她正想打字，沈骓又发来消息：


    【想你了】


    【想和你一起爬山看星星】


    【想和你接吻】


    程果舔了下唇瓣，丝丝缕缕的酥麻钻进骨缝，沈骓不在家里的实感越来越强烈，她也很想他，想拥抱他汗热的身体，吻他滚动的喉结，攀上他宽阔的肩。


    额头抵着手腕趴了一会儿，这种空虚的情绪仍然无法消磨，程果只能把它们付诸于文字中，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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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告诉他：【我也很想你】


    又回复：【那找个时间一起看】


    找个时间，成年人间虚无的承诺。


    正觉得不妥要撤回，行动派沈骓已经回复过来：【等我回去就看】


    【还有接吻】


    程果更想他了，她托着腮颊看着屏幕，想给他打电话。


    可是也知道他一定不方便，他周围有工作人员，有粉丝，有路人。


    他生来就瞩目，又被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


    他此刻也许正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和她发消息。


    他还有任务没做完呢。


    手机又震了两下，沈骓发来消息：【第二名追上来了，我继续任务】


    【程医生关好门窗早点睡，不要熬夜，明早我拍日出给你看】


    已经跑到第一了呀。


    她的小狗怎么这么棒。


    担心他下一刻就不能再看手机，程果连忙回复：【晚安，耶耶加油】


    仍旧没有回复。


    程果握着手机醒来时天色已大亮，她的手机又被沈骓刷屏了。


    这次是被拍一拍。


    大概是担心持续震动影响她睡眠，有些情绪又无处安放，沈骓拍了自己一整屏。


    “耶耶”拍了拍自己耶耶是谁


    “耶耶”拍了拍自己为什么叫我耶耶


    “耶耶”拍了拍自己  我和萨摩耶那种傻狗


    “耶耶”拍了拍自己  哪里像？？？？


    “耶耶”拍了拍自己今天拿了第一回去给我什么奖励


    “耶耶”拍了拍自己我想要


    ……


    ……


    程果扫过那半屏愿望清单，想揪他的狗尾巴。


    如果他有的话。


    最后是日出视频和一张微博热搜截图。


    日破云海，霞光万丈，疲惫了一整晚的人们迎着东方放声欢呼，有人在此刻举起国旗。


    红色旗帜在天地间傲立。


    沈骓用他的镜头带她看了一场蓬勃壮丽的日出。


    微博热搜是昨晚的，程果瞄了一眼便找到重点：【会换演员重拍吗？】


    昨晚Z姓艺人吸.毒辱.华上热搜，他是沈骓刚杀青那部电影男三，上热搜时带上了电影名，已经有网友去电影官方微博下要求换演员。


    节目录制了一整晚，沈骓早上才睡，中午醒来看到程果消息时气得哼了声。


    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漂亮，为什么看不到热搜第二那两位艺人被拍后官宣恋情？


    他登上微博，羡慕地看向仍挂在热搜第二位的两位艺人名字，又扫了眼仍然霸占首位的形单影只的他的名字，吃饭时问李杰瑞：“昨天我和程医生上过热搜吗？”


    舆情监测由工作室一个女孩子负责，李杰瑞是助理，也知道这事，“在实时上升热点出现过。”


    “后来呢？”


    “后来没啦。”


    “怎么没的？”


    “钞能力。”


    “哥你那个代言要签了，祁姐说又能挣不少钱。”李杰瑞补充。


    “……”


    连个冒头机会都没有。


    大家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谈恋爱了。


    程果的猜测没错，那位吸毒Z姓艺人的事影响极大，沈骓还没回黎城就接到了换演员的消息，和Z相关的对手戏要重新拍摄，他回黎城几天后就要入组。


    好在他客串的这部电影拍摄顺利，提前一天拍摄完成，沈骓让李杰瑞订了最近一趟航班，飞回去给程果惊喜。


    回到家打开门时，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