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飞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陈宇飞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


    “洗钱……呵，洗钱……”他嘴唇哆嗦着，声音也跟着哆嗦着，“二叔这是要让我死，还要拉着整个陈家给我陪葬啊！”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如果只是败家，顶多被骂两句废物；可一旦沾上“洗钱”，那就是牢底坐穿，陈氏集团这艘巨轮也会瞬间倾覆。


    “怎么办……”陈宇飞双手死死抱着头，声音里都带着颤音，“这下真的完了……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我爸要是知道真相，恐怕会当场气死。”


    “不一定。”


    一直沉默的林雪薇忽然开口。她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与秦决的视频通话界面。显然，刚才老周的话，秦决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秦决，你怎么看？”林雪薇问道。


    屏幕里的秦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局面确实复杂。”他冷静地分析着，“我们现在手上有两张牌。一张是‘商业骗局’的明牌，一张是‘洗钱’的王炸。”


    “明牌，用来谈判。王炸，用来威慑。”


    陈宇飞茫然地抬起头：“谈判？跟我爸谈？”


    “对。”秦决的眼神很锐利，“你必须改变策略。你的目标，不能再是让你爸回心转意，而是要让他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是选择保住他那个正在掏空公司的弟弟，然后等着这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引爆；还是选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拨乱反正，同时借力打力，把公司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陈宇飞似乎有点明白了。


    “可是……我拿什么去证明我能‘拨乱反正’？”陈宇飞的声音依旧没底气，“我那个项目已经失败了，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那就希望你的项目，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吧。”


    秦决的目光转向林雪薇，语气放缓了一些，“我的技术团队正在对项目进行紧急评估，稍微等一会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陈宇飞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窝在沙发里，一下一下抠着手机壳的边缘，感受着指甲划过的阻滞感，直到指尖发痛。


    “周先生，你说……我二叔他……他会把资金转移到哪些国家？瑞士？还是开曼群岛？”他没话找话，试图用交谈来驱散心头的恐慌，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林雪薇那部安静的手机。


    老周手里翻阅着资料，头也没抬，只是沉稳地回了一句：“通常是多层嵌套的离岸公司，很难查。陈少，现在担心这个没用。”


    对于项目技术，老周是一窍不通，只能给陈宇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陈宇飞更慌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秦决那句“希望你的项目，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万一不好呢？


    万一我从头到尾都错了呢？


    万一我引以为傲的技术突破，在真正的专家眼里，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笑话呢？


    这个念头一旦钻出来，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一直以来的那点自信和骄傲，在“洗钱”这个惊天黑幕面前，被碾得粉碎。现在，连这最后一点翻盘的希望，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你再抠下去，你这手机壳可就不能要了。”


    林雪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陈宇飞猛地停下手指，窘迫地抓了抓头发，“我……我有点静不下来。”


    “放心吧。”林雪薇笑了笑，“秦决说的只是最优解，不行的话，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话说得轻松，可陈宇飞的心却依旧沉在谷底。他四肢伸开瘫在沙发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像一条脱水的鱼。


    他忍不住又问：“林小姐，秦先生的团队……评估一般需要多久？”


    “看项目价值。”林雪薇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不值钱的东西，扫一眼就行。真正值钱的，才会花时间去推敲。”


    这句话让陈宇飞更加坐立难安。


    时间越久，意味着项目越复杂，越有被深入研究的价值。可同样，等待的每一分钟，也都是对他信心的无情凌迟。


    他觉得房间里闷得慌。


    室温明明不高，心里却燥热得很。窗外马路上的鸣笛声，卫生间里微不可闻的水滴声，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清晰，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神经上。


    如果项目不行，秦决的计划就是空中楼阁。他手上什么牌都没有，别说谈判，他连见他爸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陈宇飞彻底陷入绝望，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下半辈子是不是就此戛然而止时，一阵极轻的提示音从林雪薇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叮咚。


    陈宇飞、老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雪薇身上。


    只见她拿起手机，指尖轻点，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陈宇飞的方向。


    “初步评估出来了。”


    视频那头，秦决低笑了一声，“结论是，这个项目的构想很大胆，有潜力，但执行方案一塌糊涂，市场分析几乎为零，能量转换效率的模型也存在致命缺陷。简单来说，就是个空中楼阁。”


    陈宇飞的脸又涨红了。


    “但是，”秦决话锋一转，“他们也提出了几个优化的方向。如果能解决那几个核心问题，这个项目……或许真的能飞起来。”


    他把写着优化方向的白板冲向屏幕。“这几个核心问题，我的团队可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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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友情价，利润的30%。”


    “成交！”陈宇飞喜出望外，激动的泪水差点飙出来。


    这哪里是买卖，这是救命稻草！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他转过身，对林雪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雪薇也笑了。


    她拿出手机，让陈宇飞拨通了他父亲陈立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苍老声音：“谁啊？！”


    林雪薇伸出手，从陈宇飞手中接过了手机，“陈董，你想救你的家族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发出一声满是嘲弄的嗤笑：“小姑娘，大清早的装神弄鬼？我要是随便来个人说句话就信，陈氏集团早就关门了。”


    “我为陈宇飞的事情找您。”


    “那个逆子？！”


    上一秒还带着讥讽的声音，瞬间化为雷霆般的咆哮，震得手机外壳嗡嗡作响，“让他死在外面！我陈立业没这个儿子！我陈家没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陈宇飞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老周在一旁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林雪薇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等陈立业喘了几口粗气，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陈董，先别急着动怒。您有没有想过，您引以为傲的商业嗅觉，这次可能看错了人？”


    “你什么意思？”陈立业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陈宇飞的项目会失败，不是他蠢。”林雪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是有人想让他败，顺便……把整个陈家都拖下水。”


    电话那头，雷霆般的咆哮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比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您很快就知道了。”


    林雪薇没有被他的怒火吓到，语气依旧平静。


    “陈董，我理解您的失望。但如果我告诉您，陈宇飞的失败，是一场针对您整个家族的、蓄谋已久的陷害呢？如果我再告诉您，现在唯一能帮他，并且愿意帮他的人，是凌云科技的CEO，秦决先生呢？”


    电话那头，雷霆般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陈立业当然知道“凌云科技”，这个在AI和智能领域异军突起的行业新贵，最近在商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连他这种做传统实业的老古董，都有所耳闻。


    他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儿子，怎么可能跟那种级别的人物扯上关系？


    这太荒谬了。


    但林雪薇的语气，又不像是在撒谎。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了陈立业的声音：


    “请来老宅吧，宇飞知道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