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响起。


    清新的歌曲与滴答的水声形成诡异的反差。杜永亮早就被吓得昏过去，额头上的血液蜿蜒全脸。


    裴铮接通电话。


    “歪，哥哥，我马上吃完了。”


    温棠乖软的声音混杂着大厅嘈杂声从电话里传来。


    裴铮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微微翘起，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我马上到了。外边下雨了，你呆在大厅里乖乖等我，不要吹风。”


    手上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血迹，身上白色的衬衫也染了不少血，看着有些瘆人。


    学长:“……”


    这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不会是温棠的男朋友吧？


    站在一旁的刘秘书有眼色地等裴铮打完电话，再将干净的衣服和有特效药的信息素阻隔贴递过去。


    “裴总。”


    裴铮边换着，边言简意赅道:“处理好，年终奖翻倍。”


    刘秘书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立马回:“一定让您满意。”


    “再查一下，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裴铮垂眸，将从杜永亮那里拿来的照片发给刘秘书。


    这张照片显然不会是杜永亮这种蠢货拍的。明明是偷拍视角，却有构图且分辨率极高，像是用价值不菲的相机拍的。


    但比起这个，裴铮现在更想知道，他的棠棠为什么会频繁地去腺体科。


    勃然的怒火从心中燃起，不是对温棠的，而是对裴铮自己的。


    就连普通同学都比他提前知道棠棠开始去看病。


    他是多么的废物。


    ——


    初赛和复赛之间隔了四天，除去两天去开学术会议，其余两天都还是很闲的。


    一行人商量着要去KTV放松一下。


    “我就不了。”温棠默默举手。


    本来大家都要点头了，忽然一道细柔的男声说:“难得聚一下，温棠，你给学长学姐一点面子吧。”


    温棠循声望去，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说的话。


    温棠认识他。他是队伍里另外一个大一生，叫胡英，平时很孤僻，但数学思维很灵敏，解题思路也常常不走寻常路。


    是一个很值得尊重的对手。


    但——


    “不了。”温棠指了指门口，“我哥哥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给……”


    胡英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口忽然一阵嘈杂声，随后一道冷淡的声音穿过人群——


    “棠棠，回家了。”


    胡英的脸色有点僵，立刻垂下脑袋。他曾经与裴铮对视过。那种窒息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再体验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温棠噌得一下站起来，刚刚与众人的疏离感瞬间烟消云散，变成了个柔软的小兔子。


    他啪嗒啪嗒地走到裴铮面前，漂亮的小脸上瞬间漾出笑容:“哥哥！”


    裴铮“嗯”了一声，顺势便牵着温棠的手腕走到众人面前。


    他身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高大，配上俊郎锋利的五官，光是站在那就压迫感十足。


    众人暗暗抽气。他们没想到温棠这样温软的人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冷的哥哥……


    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裴铮微微点头，“谢谢大家照顾棠棠，账我已经付过了。我先带棠棠走了。”


    众人说了些感谢裴铮付钱的客套话，便让裴铮带着温棠离开了。


    温棠跟着裴铮走进车里，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薄薄的水汽笼罩着整个B市。


    回酒店的路也因此堵车。


    一时之间只有二人的呼吸声和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温棠悄悄暼了眼裴铮，他感觉哥哥今天的心情很差。而且脸色也很差，明明嘴唇发白，脸上却泛着淡淡的红晕。


    是因为这两天没有身体接触，病加重了吗？


    温棠心沉了沉，脑子迅速开始转，待会怎么样才能跟哥哥贴贴。


    裴铮指尖搭方向盘上，轻轻地敲打着，他不想在温棠比赛期间让温棠去担忧一些事情。


    但他此时此刻一想到温棠现在生着病，就难以冷静。


    温棠抿了抿唇，小声说:“哥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裴铮说，他下飞机后就根据方三的消息，直奔温棠所在的饭馆。没想到等待的时间，居然听到了杜永亮说的污言秽语。


    “那待会我们一起在酒店里再吃一点吧。正好那家的菜有点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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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怎么吃。”


    温棠仰着头看着裴铮，杏眼微微瞪大，眼尾下垂，眼里满是信任，乖得要命。


    一点也看不出，在背地里居然干这么大的事。


    裴铮收回视线，喉结微微滚动:“好。”


    他忍不住想，为什么棠棠生病不愿意告诉他？


    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吗？


    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温棠最近与他的对话。


    高深眉目在脸上打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眼眸晦涩不明，唇角拉直。


    好冷淡。


    温棠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谅在哥哥现在是病人。


    他抬眸看了眼前面的车队，目测最起码还要堵半小时。


    “哥哥，我好累。”温棠拉住裴铮的衣角，可怜巴巴地仰头，“你能不能给我抱抱？”


    裴铮的心蓦然跳了一下，今晚一直被链条紧紧锁住的心一下子被解开了。


    他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棠棠不愿意告诉他了。


    自从回国以来，他一直在忽视棠棠的需求。棠棠说了那么次希望他能跟他多贴近，多靠近。


    这样的他，失去棠棠的信任是理所应当的事。


    兄弟之间本就可以靠近。


    是他一直钻牛角尖，拒绝棠棠任何的靠近。


    裴铮转身，直视着温棠。


    温棠被盯到心跳厉害，舔了舔干燥的唇，软声说:“哥哥，不可以抱吗？”


    空气像是胶水般凝滞住，丝毫不能移动。


    黄色的灯晕浅浅地照在两人的身上，雨滴轻轻地打在玻璃上。


    下一秒。


    裴铮的脸在他面前蓦然放大。


    额头轻轻抵住。


    温热的呼吸交错着。


    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温棠的身影，满眼温柔。


    结实的臂膀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身体。


    就听见裴铮喟叹:“棠棠，是我的错。忽视了你的需求。”


    温棠瞬间大脑空白，像是兔子吃草，一点一点啃食着裴铮的话。


    什么需求？


    他刚刚说了什么关于需求的话吗？


    话滚了滚，温棠最终说了句:


    “哥哥，你的额头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