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最后一次


    马场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看向两人，等待着顾玄鹤震怒。


    顾玄鹤端坐马上，玄色骑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深深地看着云清薇。


    良久，他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


    “恩，本王输了。”


    “恭喜，阿薇，你赢了。”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反倒让众人有些意外。


    摄政王这是认命被休？


    那可是天下第一大耻辱。


    云清薇见他认输，心中紧绷的弦微微一松，但更多的是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她不再看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声音清冷地抛下一句：“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们便不再是夫妻。”


    说完，她不再停留，一夹马腹，在烈珩和陆瑾的陪同下，径直策马离开了马场，红色的身影决绝而耀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沈玉容听到这句话，心中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太好了。


    他们和离了，那顾玄鹤就可以娶自己。


    她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快步走到顾玄鹤马前，仰起头：“玄鹤哥哥，你别太难过了……姐姐在天之灵，也定不希望你如此伤怀……”


    顾玄鹤垂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受伤了，就回去吧。”


    沈玉容心里暗喜，心想他总归是在意自己的。


    哪知，他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警告，“往后，少出现在阿薇面前。”


    “玄鹤哥哥……”沈玉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顾玄鹤却已不再看她，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旁的侍卫，抬步便朝着云清薇离开的方向走去，背影孤直冷硬。


    ……


    是夜，鹿府，云清薇的院落。


    本以为经过白日之事，他绝不会再出现。


    然而，当云清薇沐浴完毕，仅着一身素白寝衣走出净房时，却看到那个本该消失的男人，正姿态闲适地靠在她房间内的软榻上。


    他显然也刚沐浴过，墨发未束，带着湿意随意披散在肩头，仅着一件深墨色的丝质浴袍，衣带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周身还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和皂角的清冽气息。


    昏黄的烛光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魅惑。


    云清薇先是一怔，随即心头火起，怒视着他：“顾玄鹤！你已经被我休了！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请你立刻出去！”


    顾玄鹤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逼近她，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阿薇，白天的马球赛，是连轩说的规则，但本王……可从未亲口同意过那个赌注。”


    “顾玄鹤，你无耻！”云清薇气结，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耍赖。


    看着她这般迫不及待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顾玄鹤眸色沉了沉，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上前一步，语气清冷平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即便赌约成立，但本王也没说，我们之间那个‘一月之期’的约定可以就此作废。”


    他目光锁住她，一字一句道：“你休了本王，可以。但这最后半个月，你仍需陪在本王身边，一天……也不能少。”


    话音未落，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云清薇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你放开我！顾玄鹤！”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几步走到床榻边，动作看似粗鲁，落下时却带着小心，将她置于柔软的锦被之上。


    随即俯身压下，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一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却抬起，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极为轻柔地抚过她的眉眼，脸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云清薇被他这般眼神看得心慌意乱，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恼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月……”顾玄鹤的声音低沉沙哑，“对你来说，就如此痛苦难熬吗？”


    云清薇心口一涩，想到白日他维护沈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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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态度，想到那些无法释怀的隐瞒与伤害，硬起心肠，迎上他的目光，冷冷道：“是……”


    这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力气，也彻底点燃了顾玄鹤眼底最后一丝隐忍的火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情绪已被冷酷取代。


    “好。”他低声道，“那就……最后一个晚上。”


    说着俯身，靠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今晚上伺候好本王。从明天开始……本王绝不会再来找你。”


    云清薇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抬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你……说话算数？”


    “恩。”


    顾玄鹤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不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低头便攫取了她微凉的唇瓣。


    最后一次了……


    云清薇在心中默念，像是说服自己，紧绷的心弦骤然断裂，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与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不再挣扎，不再抗拒，甚至生涩而主动地回应着他。


    这一夜，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和交织的体温。


    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两人都格外投入，疯狂地索求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温度、一切都刻入骨髓深处，沉沦在最后的放纵与欲海之中，直至精疲力尽……


    ……


    翌日清晨，云清薇在一片寂静中醒来。


    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空荡，枕畔再无那人熟悉的气息。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所有属于顾玄鹤的痕迹都已消失不见。


    他惯用的茶杯、随手放置的书籍、甚至衣柜里那几件他偶尔留宿的衣物……


    全都收拾得一干二净，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心头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再次袭来，比昨夜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小姐，您醒了。”青翠推门进来，看到她怔忪的模样，轻声唤道。


    “嗯。”云清薇敛下心神，声音有些沙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