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酒吗？”陆照微状似随意地问。


    楼听雪点头，从陆照微手里接过这杯酒。


    陆照微有些惊讶：“我都没见你喝过，还以为你不喜欢喝酒。”


    他还特意把这杯酒调得甜甜的，想着怎么哄楼听雪喝下去，没想到楼听雪对喝酒接受这么良好。


    “说不上不喜欢。”楼听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发现这酒并不像自己印象中酒精的味道，反而像某种甜甜的饮料，“没人叫我喝，所以很少喝。”


    陆照微看着他被酒水润湿的唇，心下微动。


    楼听雪觉得这杯酒味道不错，吨吨两口就把它喝了，雪白的脸上泛起绯色，他把空杯往台面一搁，对陆照微说道：“再来一杯。”


    陆照微温柔劝道：“别看这酒甜，后劲很大的，酒量不好的人很容易醉。”


    “没关系。”楼听雪说，“我酒量好，不会醉。”


    楼听雪这话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他才喝了一杯酒，素来冷白的肌肤已经染上了一层薄红，眼尾也微微泛着绯色，灰眸蒙了一层水雾，他敲了敲桌面，声音听起来也比平时软：“……快点。”


    陆照微觉得他这副有点不耐烦催人的样子都像在撒娇，笑着重新为他调制了一杯酒。见他端起酒杯，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去窗边看看夜景？”


    楼听雪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楼听雪认真地看着这个新鲜的世界，陆照微却在认真地看他。


    陆照微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却觉得真正醉人的是眼前人蒙着水雾的灰眸。


    “在风纪部还适应么？”陆照微状似随意地问。


    楼听雪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嗯，还不错。”


    那些任务都特别简单，每次他出任务，吵架的同学们认错态度都特别良好，矛盾化解得很快，他们还会羞愧得抬不起头，连看他都不敢。看来风纪部的名头真的还挺唬人，钱也赚得挺容易的。


    “厉晦之……”陆照微仔细地观察着楼听雪的神色，“你觉得他怎么样？”


    楼听雪想了想，说：“看上去有点凶，其实还挺会照顾人。”


    陆照微沉默两秒，咬着牙说道：“他怎么照顾你了？”


    “给我带吃的。”楼听雪有问必答，乖乖说道，“带我巡查，带我出任务。”


    好你个厉晦之！果然假借职务之便对楼听雪不怀好意！


    “厉晦之……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择偶观有点问题。”陆照微叹了一口气，说，“他一直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没有必要存在，结婚门当户对找个人联姻就好了。”


    楼听雪很肯定：“他不会联姻。”


    陆照微一惊，握紧了酒杯：“他和你说过，不会联姻？”


    陆照微的表情阴沉下来，难道厉晦之已经想通了，看清了自己对楼听雪的感情？以至于连最看中的家族都不顾了？


    “没有。”大约是酒精的作用，楼听雪的语调听起来比平时慢，话也比平时多，“他喜欢宋灿星，怎么会联姻。”


    “咳！”


    陆照微被酒呛住，咳出了声，不可置信：“他？喜欢宋灿星？！”


    楼听雪用力点头，脸上面无表情，却十分笃定：“嗯！”


    陆照微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季昀和沈墨也就罢了，他俩和宋灿星的八卦传闻学院里是挺多的。楼听雪为什么会认为厉晦之也喜欢宋灿星？！


    不过这并不影响陆照微的脸上的笑容变大，他笑意盈盈道：“没错，厉晦之就是喜欢宋灿星，我觉得他们挺配的。”


    楼听雪看了陆照微一眼，发觉他的笑特别奇怪，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为什么明明难受，陆照微还要祝福他们呢？


    楼听雪陷入沉思，几秒后，懂了。是因为陆照微的强迫障碍还是接触障碍什么的毛病，他很难和人建立亲密关系，所以只能含恨拒绝宋灿星对他的示好，就像上次跳舞一样。


    怪不得书里的描述那么奇怪，宋灿星明明是对陆照微好感度最高的，但陆照微的态度却很模糊。要是陆照微对宋灿星多表达一点好感，绝对就是最后的赢家。


    原来是作者为了写开放性结局，强制给陆照微加上的接触障碍debuff，让他不能和人谈恋爱。


    楼听雪想了想，认真建议：“学长，你还是去治治病吧。”


    陆照微：？


    陆照微不知道他的小脑瓜子想了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伸手摸了一下他滚烫的脸颊，问：“醉了？”


    楼听雪瞥他一眼，仰首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还把杯子倒过来给他看，意思是自己酒量很好。


    陆照微被他萌得不行，笑着收掉他的酒杯，哄道：“好啦，知道你没醉，去睡觉吧？”


    楼听雪也觉得有些困了，点了点头：“好，睡觉。”


    陆照微怕他摔跤，伸手虚扶住他，小心翼翼将人带进卧室。楼听雪像只困倦的猫咪一样钻进被窝，因为喝酒而脸颊酡红，愈发显得艳色惊人。


    怕他半夜醒来会口渴，陆照微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又弯腰给他掖了掖被角。


    掖被角时，陆照微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楼听雪的下巴，换来一声含糊的咕哝，可爱极了。


    陆照微在床边静静站了会儿，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照微点开自己的终端，楼听雪的全息影像便出现在眼前。


    楼听雪闭着眼睛，脸色酡红，睡得很沉。


    陆照微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半个小时，见楼听雪连身都没有翻过，似乎睡得很沉，或者应该说醉得很沉，他这才站起身，朝着他的房间走过去。


    楼听雪依然保持着先前他离开时的睡姿，陆照微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床边，缓缓坐在大床边缘，借着夜色静静凝视着他。


    他没带眼镜，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淌出痴迷的占有和偏执。他的手指抚上楼听雪发烫的脸颊，拇指顺着颧骨摩挲到下颌，逗留片刻，又向上攀爬，用指节磨蹭那湿run的、嫣红的唇瓣。


    楼听雪的眉头皱了皱，嘴唇不自觉张开，呼出的热气烫得陆照微手指一颤。


    他深深喘了一口气，浴袍出现一个夸张的弧度。他的指腹不自觉用力，压着那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往里探了探。


    就在触到湿软舌尖的瞬间，楼听雪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灰眸虽然困倦，但却没有半分醉意，直直望进陆照微骤然紧缩的瞳孔里。


    空气凝固了。


    楼听雪拍开陆照微的手，声音冷淡而狐疑：“学长，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