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没让进门
作品:《重回1980:开局迎娶知青红颜》 “报仇?”
杨铁林滋溜一声,把杯中酒吸得干净,杯底往桌上一扣,发出清脆的“叮——”
“报仇得讲究火候。”
他压低嗓音,眼角往屋外斜了斜,仿佛黑暗里藏着耳朵,
“先别急着动刀动枪,好好商量个万全法子。顾辰远如今是香饽饽,上头有人罩着,动他——得等灯暗了,再下手。”
“恁大伯说得没错。”
杨铁柱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
你们是‘保外就医’,不是‘无罪释放’!一旦再被抓把柄,就不是追加一两年的事儿,弄不好连窝端,直接砸实了重刑!”
他目光刀子似的在杨林、杨明脸上各剜一刀,手重重拍在桌沿,震得酒壶都跳起半寸,
“这段时间,都给我把尾巴夹紧!白天少露面,夜里少扎堆,把眼放亮、耳支棱起来,把顾辰远的一举一动都给老子刻在脑子里。瞅准机会,再动手——一击必杀,听见没?”
杨铁林连连点头,接过话茬,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要么不动,要动就一棍子打死,千万别再学从前——搬石头砸脚背,疼的是自己!”
“知道了,大伯。”
杨林第一个应声,嗓子眼里却像塞了团火,烧得他眼眶发红。
他顿了半秒,迫不及待地把身子探前,“那我工作的事儿……”
“难!”
杨铁林揉着太阳穴,指缝里渗出一层油汗,
“你是被厂里公开除名。如今矿上、厂里都在风头上,乔野又跟顾辰远穿一条裤子,他卡着政审,我这张老脸也不好使。”
一句话像一桶冰水,把杨林从头浇到脚。
他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名字:“顾—辰—远!”
那声音像钝刀割木,带着木屑与血茬。
屋里陡然冷场,灯芯“啪”地爆了个灯花。
杨铁柱沉默半晌,忽然把身子前倾,几乎贴到杨铁林耳边,用气音说:“大哥,要不……让他们去那边帮猛子?”
“你疯了!”
杨铁林浑身一震,音量失控地拔高,又猛地刹住,嗓子瞬间沙哑,
“当初说好的:只去一个人,其余亲属绝不沾边!那边是啥地方?那是掉脑袋的生意!万一翻船,全家都得陪葬!”
“我知道。”
杨铁柱腮帮子鼓起又塌下,像只泄了气的老牛,
“可眼下还有别的路?杨林想复工肯定没戏,让他下地抡锄头,他嫌丢人;天天在村里晃,又怕惹事。送过去,好歹有猛子罩着,先挣口饭吃,再攒点本钱……”
杨铁林手指死死扣住桌沿,指节泛青,目光惊惧地闪了几下,终究没再反驳。
他把脸转向杨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林子,你爹把话撂这儿了,去不去……你自己掂量。”
四双眼睛,齐刷刷钉在杨林脸上,像四把钩子,要把他藏在牙缝里的犹豫全钩出来。
杨林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投下一道阴影,遮了眼,也遮了最后一点退路。
过了几息,他抬手把头发往后一撸,露出发红的眸子,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剁在木砧上:“我去。”
杨铁林的眼皮猛地一抖,煤油灯的光在他瞳孔里碎成两团晃动的火苗,
“想清楚了?那是深渊,踏进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除了跳下去,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杨林咧开嘴,笑得比哭都难看,
“我背不起锄头,也咽不下土里刨食的那口糙糠。就算前面是阎王殿,我也闯一趟。”
屋里只剩呼吸声。
杨铁林沉默半晌,像被抽了筋似的,肩膀塌下来,
“成。见了猛子,告诉他——万事小心,别露白,更别沾血。咱们老杨家的根,能留一根是一根。”
杨林点头,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我晓得。”
“我也去!”
杨明猛地蹿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一声,
“种地能把人逼疯!哥能跳深渊,我也……”
“闭嘴!”
杨铁柱和杨铁林同时暴喝,两道声音汇成一把闸刀,生生把杨明的话劈成两段。
“去一个就够了!”
杨铁柱额上青筋鼓成蚯蚓,“万一折了,家里还得留条根。你想全须全尾地送死?门儿都没有!”
杨明涨红了脸,拳头攥得咯吱响:“那……那我去撒撒火总成吧?再憋下去,我肺要炸了!”
“找谁撒火?”
杨铁柱眯起眼,声音像锈钉往木头里旋。
“别管!”
杨明一甩门帘,夜风卷着土腥味灌进来,灯焰被吹得贴到玻璃罩上,“噗”地暗了半寸。人影一闪,消失在黑夜里,只剩门扇来回吱呀,像老人掉光了牙的嘴。
杨铁林长叹一声,撑着桌沿站起,背脊弯成一张拉坏的弓,
“行了,我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大伯,不住一宿?”
杨林急急挽留,声音里带着少年人才有的仓皇,“路黑,山道又滑……”
“不了。”
杨铁林摆摆手,从怀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抖出一根叼在嘴角,低头凑着火苗,深吸一口,烟雾混着叹息一齐吐出,“再晚,天就亮了。”
他推门而出,月光像一层薄霜,落在他佝偻的肩上。
杨林追到门槛,却只抓住一把夜风。
“行了,人多眼杂,我不想让人看见!”
杨铁林把烟把子往地上一碾,火星子碎成黑灰,又抬脚碾第二遍,像要把痕迹彻底抹进土里。
他压低帽檐,声音从喉管里挤出来,
“还有你们——最近把尾巴夹住!别聚堆、别显眼,更别给我在村里晃出半点腥味儿。机会有,命只有一条,懂?”
“懂!我们懂!”
父子俩点头如捣蒜,脖子伸得老长,生怕答应慢了半拍。
杨铁林再没回头,钻进那辆没打灯的旧吉普。
马达一声低吼,车灯没开,借着月光就蹿了出去,尘土扬得像一条灰龙,转眼被夜色吞没。
门一关,院子里瞬间静得能听见血在耳膜里打鼓。
杨铁柱与杨林对视一眼,两双眼睛在黑暗里同时亮起,闪着近乎病态的亢奋。
那目光里没有退路,只有烧红的烙铁,滋滋往骨头上烫。
西厦子很快传出“唔——唔——”的闷哭,像有人被捂着嘴,把哭声硬生生折成两截。
木板门吱呀晃动,铁链偶尔轻响,活似黑坟里扒出来的鬼,连月亮都吓得钻进云缝。
……
村东头,徐桂荣家。
杨明晃到门前,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条拖刀狼。
他抬手“咚咚咚”——指节敲在朽木门板上,声音不大,却带着火星子味。
半晌没动静。
他咬牙,正准备抬脚踹,里头才传出软绵绵的一声:“谁呀?大半夜的……”
“小华,是我!”杨明把嗓子压成半哑,凑着门缝,“快开门,我找桂荣。”
门吱呀裂了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刘海乱糟糟,眼珠子却亮得贼快:“杨明?你不是在……在里头吗?”
话没说完,那半颗脑袋猛地往后一缩,“砰!”门又合死,门闩“哗啦”带上。
“我去了!”
杨明被门板扇出的风糊了一脸,鼻尖差点拍扁,气得他一脚踹在门槛上,
“老子保外就医!又不是越狱!你怕什么?”
“保外就医是啥?听着跟逃荒似的……”
小华隔着门,声音还打着颤,手里明显攥着顶门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