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去关注那边的动静，光幕落下许亦澄已经收回注意力专注盯着对面的架枪点位。


    几个小回合下来，他已经将对面战队的守点习惯摸了个大概。只要对方漏头，他就有信心拿下这一回合的首杀。


    和其他小战队不同，Majesty虽然上的不是首发阵容，但队员的意识不算差。察觉到连着冲了几局对手突然停下来了，心中自然升起警惕。没有着急往前探，而是依旧借助着掩体一点一点摸索着。


    玩狙时的许亦澄完全变了一种打法，他并不着急，只是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狙击镜中。


    作为进攻方，下包前流失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利，进攻速度慢下来也很大几率会让他们失去大半的地图控制权。


    看着一秒一秒逝去的时间，场外的万海十分不解，转头看向苏元：“这是什么打法？咱们不是优势方吗，不速战速决怎么还突然慢下来了？”


    苏元看着小地图上AOY队员兵分三路的行动路线，手中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身子也不禁往前倾了倾：“对面的大招点数都是满的，我觉得这一回合的分不一定能拿下。”


    “那Citrus这一局为什么还要起大狙？”万海更不理解了：“这不是纯纯给对面送枪吗？”


    还不等苏元开口解释，随着时间进入一分钟的倒计时，这一回合的第一枪终于打出去了。


    Majesty的决斗阿希见包点内迟迟不进人，在得到队长的同意之后，直接开大招飞了出去。


    他玩的角色和许亦澄相同。


    捷风大招是五发比长枪伤害差一点的飞镖，但飞镖比长枪的弹道更加稳定，并且击杀敌人会自动刷新。


    只要选手的准头可以，配上捷风的e技能逐风和q技能凌空往往都能飞到高处打出不错的效果。


    只可惜他这一飞正好闯进许亦澄狙击镜的视野。


    没想到许亦澄会端着把大狙站在那里，阿希在空中一愣。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他一镖都没能射出去，直接倒在了许亦澄的枪口下。


    一枪落下，许亦澄的位置也随之暴露。他立刻在自己的脚下释放c技能瞬云，在白色烟雾的庇护下移到了另外的掩体处。


    “好狙！”万海此时也不在乎苏元的解释了，尽管他对游戏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多，但也知道许亦澄空摘飞到天上还开着大的捷风的含金量。但随即又有些担忧：“但是A包点一共三个人，Citrus虽然打掉了一个但剩下的两条枪线一起架着他，A点外就他一个人，也没人帮他补枪打道具什么的，这把大狙是不是保不住了啊？”


    苏元看着小地图中间的角色头像：“那你可就太小瞧Order了。”


    看见爆能器被安装的提示亮起，A包点内的两个人知道加上死去的阿希在内，他们三个全部都被许亦澄一个人迷惑了。


    虽说AOY大部队在进B包点时被一直蹲点的哨位换掉了一个，现在场上是四打三的局面。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对B包点的控制权，此刻回防基本就是死路一条，犹豫一瞬他们还是决定剿下这一把大狙来保证下回合经济。


    许亦澄知道自己的处境，大狙开枪后的后摇注定了这一枪只能带走一个人。他抿唇前倾，依旧果断地从掩体里纵身拉了出去。


    A点剩下的二人十分谨慎，为了避免两人距离太近正好位于同一枪线被一串二带走的可能，特意从两处不同的掩体旁架枪，来保证一定能有一人击中许亦澄。


    锁定许亦澄的位置后，他们一同瞄准开枪，只是突如其来的黑色烟雾恰好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将他盖的严严实实，彻底丢失了视野。


    这是幽影的角色技能。


    未被烟雾盖住的那人同一时间被许亦澄一狙带走。他没有再换弹，而是直接掏出短喷在e技能的辅助下闪进烟里，一喷收下另一人的人头，拿下了这一回合的分数。


    耳边是松子激动的呼声，许亦澄离近屏幕不知是刚才对枪的惊险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现在胸膛起伏的幅度要比平时拿下残局时大的多。他轻吐出一口气，由衷道：“好烟。”


    “好枪。”林疏序同样回应。


    “好烟！好狙！好喷！”游戏小白万海在事情发生后也多少看懂了一点：“Order的烟也太及时了吧！这烟要是晚一秒这把狙都保不住啊。”


    “不止。”苏元重新靠回椅子，打开笔记本随手记录着：“这颗烟来早了让对面有防备换位置了不行，如果Citrus那一枪打歪了或者刚好瞄的是被烟雾盖住的那个人也不行。”


    苏元放下笔记本，看着屏幕上的数据面板开口道：“准备和Citrus的合同吧，第一把训练赛都能打成这样，要是再放走可真的就是我们战队的损失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万海的语气里不免有些得意。


    许亦澄第一场试训的结果远超苏元的预期，连带着后面几场的试训也是状态极佳越打越好，数据甚至超过了他在ZQ时的顶峰。


    而这几天和他们约过训练赛的战队，也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纷纷打听起了AOY这名新决斗的来历。


    首当其冲的就是第一位受害者Majesty战队的众人。


    他们在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在下一次训练赛上的是全首发阵容。虽然分差缩短了些许，但结果却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变。


    “我真不能告诉你。”又一次被阿希拉近房间秒开的松子无奈道：“现在我们队新成员的地位不亚于大熊猫，我们经理就差给训练室的玻璃换成防弹的了。而且我现在开的公放，我们队长就在旁边，你就死了从我这套话的心，老老实实等官宣吧。”


    阿希想了想林疏序不爱管闲事的性子，继续祈求道：“松哥，我这真不是套话，纯是个人好奇。我现在做噩梦都是你们队新决斗扛着枪飞进点突然冒出来给我颗秒带走。不止是我，隔壁TX战队的那个俄罗斯外援，最近被你们决斗打的连中文的粗口都学会了，听TX的队长说骂的可脏了。他现在出现在我梦里的频率比我女朋友都高了，你告诉我一点信息也行！求你了松哥！”


    “TX今年的冠军赛Pitaya没上场吗？”林疏序突然开口。


    阿希显然没想到林疏序会突然说话，他敢对松子插科打诨的聊聊天，但作为去年才开始打职业的新人，他对林疏序确确实实是有些害怕的，老实回答道：“Pitaya上场了啊，他从前年开始就是TX的首发了。”


    林疏序没在说话，而是发着消息起身出了训练室。


    了解自家队长的性子，松子率先笑了起来，而听着他不停的笑声阿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Pitaya就是他口中的那位俄罗斯籍外援选手，而TX今年冠军赛刚被小组一轮游带走，比分更是惨不忍睹。


    林疏序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居然没在那个时候学会用中文爆粗口？


    林疏序在赛前垃圾话的时候也经常会说一些需要思考破译的嘲讽，虽然嘲讽需要破译，但威力一点不减。阿希尴尬一笑，庆幸刚刚林疏序没拿自己开刀。


    “看看序哥的反应你也知道我们这位新选手身份的保密级别有多高了吧。”松子笑够了才继续对那边说道：“耐心等着吧，总之在启点赛开始前队里肯定会官宣的。”


    “好吧。”


    无功而返的松子退出房间，冲着身旁等着结果的教练摇了摇头。


    教练又将最后的希望落在Majesty的队长季悠身上。


    季悠和林疏序都是头一批无畏契约的职业选手，他们刚开始打的时候国服还没上线，只能和太平洋赛区的战队来争夺为数不多的出线名额。虽然不在同一个战队但一路从那个时候并肩走来，交情还是有的。


    季悠视线从手机里移开，抬头道：“男的，长得挺好看。”


    教练期待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没了？”


    季悠揣回手机：“没了。”


    “序神真的这么说？”阿希有些新奇：“能被序神认可长得好看的人应该不多吧？”


    “不不不，‘好看’在林疏序的范围里能概括太多，小到各种花色的流浪猫，大到奇怪配色的电脑配件都可以被他归功到这一类里。”季悠喝了一口咖啡，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他上一次跟我说‘挺好看’这个词还是形容他红绿配色的新键盘，走到哪带到哪，简直爱不释手，后来据说是被他们战队经理硬以死相逼才重新定制了一款正常的。”


    阿希入行晚，头一次知道这事：“那...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


    Majesty的教练疑惑道：“不应该啊，如果是板上钉钉的事透露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才对，AOY的教练这次怎么防的这么严？”


    “两种可能。”季悠入行早，对内情了解的也更多一些，伸出两根手指认真分析道：“第一种，新选手的试训还没过，AOY的管理层还在考虑这位选手的去留，不好提前声张。”


    “不能吧。”嘴上是这么说，但Majesty的教练眼里已经闪过了几丝欣喜。


    “当然不可能，不然AOY的管理层不可能让他直接参与到一队队员的训练里。”季悠戳破了教练的幻想：“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阿希赶紧移动座椅到季悠旁边，十分好奇：“是什么？”


    季悠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一旦官宣这个新选手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舆论压力，他们必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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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定好一份完整的公关方案，才能争取将舆论引向正面。”


    与此同时，万海刚和许亦澄签好正式入队的合同，将另一份文件推到许亦澄旁边：“这份是你的直播合同。”


    许亦澄拿着笔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直播平台和你原来一样，就是得重新给你申请一个直播账号。你之前的那个账号是直接卖给前战队的，我们收不回来。”


    万海念着许亦澄之前直播的热度和时长，怕他舍不得这个级别的粉丝和流量，语重心长道：“害怕影响到你们的赛时状态，战队对你们每一个人的直播时长是有限制的，每个月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个小时，我是按照这个封顶标准跟你向直播平台申请的。你现在年纪还小，正是应该在职业赛场上拼搏的年纪，只要有热度有成绩，等以后退役了再专注搞直播一样来得及......”


    万海见许亦澄还是翻看着直播合同没说话，心里有些打鼓，正想着要不要适当放宽一些条件，只见许亦澄抬眼，带着几分试探的神色：“我可以再减少一些直播时长吗？”


    万海一愣，看着许亦澄满脸写着想专注训练的样子，欣慰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要直播多久？”


    许亦澄不太了解其他职业选手在正常情况下的直播时间，思考过后开口道：“我和Order一样就行。”


    “......什么？”万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向许亦澄。


    许亦澄又重复了一遍：“和队长一样就行。”


    确定他不是在开完笑后万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语重心长道：“Citrus，我看到了你的决心，这是好事。”


    许亦澄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见他乖巧点头，万海心里彻底一凉，强撑着笑容继续道：“但是改变得一点一点来，不要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许亦澄察觉不对，试探道：“队长他一个月直播多久？”


    “他没签直播合同，看心情偶尔播几次。”万海不愿回忆：“他上一次直播是在半年前。”


    “......”


    印象中确实没怎么见过林疏序直播，但许亦澄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万海眼见原先的直播间拼命三郎要被老油条带偏了，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和Order关系好，但没必要什么都按照他的来。其实咱们战队的直播时长规定已经算低的了，你现在还年轻，总得多攒攒钱为以后考虑。不然咱们折个中，一个月三十个小时怎么样？”


    许亦澄本来也没想过能完全不播，见万海开口也顺着台阶点头应了下来：“好。”


    这样一来，直播合同就要重新拟定。许亦澄沉默片刻，还是犹豫道：“那直播间和战队的分成是多少？”


    万海惦记着给许亦澄重新谈条件，听到这个问题又些疑惑，下意识道：“直播的签约费是由平台直接打给选手的，战队要你们的分成干什么？”


    这回换许亦澄愣住了。


    见许亦澄这幅模样，万海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震惊之余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之前每个季度的签约费都要给...前战队分成？”


    许亦澄沉默良久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嗯。”


    那被他们分走多少钱啊！


    万海强行将这句话咽下，又一次在心里怒骂ZQ经理。


    印象中许亦澄被称为整个无畏契约最爱直播的职业选手都不为过，每个月的直播时长，平台的直播活动，都是按照全职主播的标准来。


    包括他自己粉丝在内的所有人都猜测，许亦澄是不是将职业赛场当作引流跳板，打满某一个赛季之后就会突然退役成为全职主播。


    曾经就连万海也是这么误以为的。


    所以他这次来谈签约准备了许多劝许亦澄砍掉之前的直播时长，专注比赛的话术。


    根本没想过原来许亦澄每日每夜直播背后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


    万海看着许亦澄发懵的眼神，一向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难缠合作方的他此时也搜不到半点安慰的话。


    只是默默收起了那份五十个小时的直播合同，轻轻拍着许亦澄的肩，郑重道：“俱乐部和选手永远都是双向选择，互相成就的关系。既然你选择了AOY，战队就时刻感谢着你为这只队伍带来的一切成就与荣耀，也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会议室的气味总是相同的，不久前许亦澄刚在类似的地方和自己过去的两年割席。


    而现在，他又一次身处类似却截然不同场景。手里已经签好的战队合同被他攥了又攥，最终亲手递给了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