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感冒尚未痊愈的许亦澄连带着喝下去的一口水一起呛了出来，他无奈推了推温文的椅子：“没有的事，你再看看其他人的八卦。”


    吃到假瓜的温文大失所望，转回电脑前连连叹气。


    许亦澄坐回电竞椅，长舒一口气，终于解锁了手机。


    熟悉的纯色头像后正跟着三条未读消息，许亦澄盯着手机屏幕，忽得抿了抿唇，犹豫半响才点了开来。


    [在吗？]


    [到基地了吗？]


    [手机拿到了吗？]


    虽然每一条都间隔了六个小时以上，但对林疏序来说也算得上是话多的范畴了。


    [拿到了，谢谢Order。]许亦澄看着自己在输入框里敲下的话，思考片刻又全部删掉。


    有点敷衍。


    虽然不知道林疏序为什么会出现在拍摄现场，但也肯定耽误了他不少事，得好好道谢才行。


    在脑海中想着感谢的话语，前一天模模糊糊的记忆也跟着回笼。


    画面渐渐清晰，许亦澄忽然倒吸一口气，耳尖蔓上红晕，再然后整张脸都有些发红。


    他爆粗口了......


    他在林疏序面前爆粗口了。


    他在任劳任怨把自己送到医院的林疏序面前爆粗口了！


    草。


    心里暗骂自己一句，顾不上思考什么话术，许亦澄克制住立刻想道歉的手，心里一阵狂跳。


    自己要是特意因为那一句话去道歉岂不是显得更像个傻逼？


    说不定林疏序压根没往心里去呢？


    犹豫许久许亦澄最后还是把最开始删掉的那句话重新打下发出去了，紧跟着的是一千块钱的转账。


    他没有手机，在医院的费用肯定是林疏序掏的。田远虽然不至于到贪这点小钱的程度，但大概率也没能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


    许亦澄轻叹一口气。


    他很久没去医院看过病了，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半响后没得到回应，许亦澄正准备关上手机，对面的消息先一步弹了出来：[烧退了吗？]


    许亦澄赶紧道：[退了，谢谢Order关心。]


    熟悉的输入中又挂了好一阵，最后也只是弹出两个字：[没事。]


    这次许亦澄没了吐槽的心思，只是耐心地等着林疏序收款，见对面半天也没有收下的意思，又轻戳两下纯色头像，拍一拍道：[Order记得收款呀，真是太麻烦你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嗯。]这次输入中并没有挂很久，林疏序回完干脆利落的收下了转账又给他转了五百回来：[多了。]


    知道多给林疏序大概也不会收，许亦澄没什么推拒将这五百收了回来。


    处理完，虽然许亦澄心里还扎着一根刺，但总归轻松不少。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终于开机，转身投入进了训练场里。


    射击类游戏手感至上，感冒加上一整天没碰游戏，许亦澄在训练场里泡了好一会才达到他满意的程度。


    只可惜这份手感还没维持到训练开始，田远就轻轻扣响了训练室的门。


    他半个身子探进来，笑笑：“训练还没开始吧？”


    教练明知故问道：“快开始了，田经理有什么事吗？”


    “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我找Citrus有点事。”田远向许亦澄的方向招了招手。


    教练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边：“那你们先自己练枪，等一会在给你们讲阵容战术。”


    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习以为常，没什么异议。


    摘下刚戴上去的耳机，许亦澄没什么神色，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二楼的会议室，田远关好了门，随意地把手里的合同往桌上一放。


    许亦澄蹙眉：“不是说好晋升赛前不接新代言了吗？”


    田远笑笑：“就两个，绝对不耽误比赛时间。”


    “不接。”许亦澄态度坚决。


    田远一反常态地没有讲那些大道理，反而道：“那好，不强迫你。”


    许亦澄右眼狠狠一跳，倚在桌前挑眉看向他：“那你想找我谈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续约的事。”田远坐下从这些合同里单独抽出一份，递出：“小澄，你也知道我在战队里占着股份，所以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你这两年带着战队打出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特意和其他股东提议签约费给你涨到了三百万，签约的年限和之前一样。你看看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许亦澄垂眸看着那份合同，没有接过：“那直播合同呢？”


    “平台方还没拟出来，不过内容和之前一样，只是续了时长而已。”田远依旧挂着笑容：“你现在的这份直播合同已经是业内待遇很好的了。”


    可能是这几天和林疏序双排多了，许亦澄也失去了绕弯子耐性，简言道：“我要砍直播时长。”


    田远轻叹一口气：“小澄啊，你知道咱们战队为什么是临时席位吗？”


    见许亦澄没说话，田远自问自答道：“不是因为咱们刚从晋升赛打上来，也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打进国际赛事，况且就算你们打进去了咱们也只是续了一年的名额，归根到底还是个临时席位。”


    “因为咱们是小战队，不像其他大战队一样有稳定的长期赞助商，即使比赛输了打得稀烂也有其他游戏的分部撑着。”田远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不愿意直播接代言，但俱乐部的运转最重要，不能只押宝在你们的比赛结果上，咱们没有那个资本啊。”


    许亦澄还是没有说话，拉过一旁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田远赶紧跟着他转过身趁热打铁：“是，战队只靠你一个人的商业价值走不远，可凡事得一步一步来。咱们现在刚打进vct一年，很多赞助商都还在观望，现在这个阶段只能靠你撑着。但我也答应你，等我找到长期赞助了立刻就给你减负，到时候你想直播多久就多久。”


    “那比赛呢？”许亦澄忽然开口：“这次晋升赛要是输了掉回次级联赛怎么办？”


    田远一愣，随即否定道：“怎么会呢？咱们升都升上来了，守住席位不比打进来更简单？”


    沉默中，许亦澄从田远手中接过合同，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晃了晃合同，好像并没有要翻开的意思。


    不等田远把笔一并递给他，许亦澄忽的嗤笑一声，脸上是与平常截然不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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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蔑：“既然直播时长不能砍，那就调整一下分成比例吧。”


    顾不上许亦澄的态度转变，田远意料之中道：“你想要多少？”


    “我也不多要，和现在反过来就行。”许亦澄比了比手势：“我八你二。”


    田远忍下想拍桌的心，好言道：“这...这确实太多了。小澄啊，你也知道我经营战队不容易，当年......”


    “田经理，我生活也不容易啊。”许亦澄挂上了与平常无二的笑容：“你总提当年的事，你应该清楚才对啊。”


    田远有些挂不住脸了，沉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过了，要么直播时长砍半，要么调整分成比例。”许亦澄随意把手中的合同向前一甩：“要么这个约我就不续了。”


    “许亦澄！”这个桌田远还是拍了下去：“你这是过河拆桥！”


    许亦澄耸肩：“我压根没觉得我过过河。”


    “你！”田远怒道：“你真以为ZQ战队非你不可吗？！”


    许亦澄轻笑：“所以你看，我的直播时长砍半也好调成分成比例也好不接代言也好，都影响不到战队的正常运营，毕竟ZQ不缺我一个，只是会影响到进你口袋里的钱而已。”


    “抱歉田经理，晋升赛我依旧会尽全力打完，已经签过的代言合同和合约期内的直播也会照常完成。”许亦澄起身道：“但这份续约合同......我与ZQ战队或者说你的职业理念不同，就不签了。”


    会议室的大门落下，田远盯着许亦澄离开背影，脸色阴沉。


    离开会议室后，许亦澄并没有立刻回训练室，而是转身去了阳台。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他打开手机翻看着好友申请里各个战队经理的微信。


    许亦澄突然发现，都到这一步了他反而犯起了难。


    从次级联赛开始想联系他的战队就不在少数，可是那时自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ZQ，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下家该去哪。


    视线划过各个战队的名字，可许亦澄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深叹一口气，他收起手机，掐灭手中的烟转身回到了训练室。


    距离晋升赛开赛的日期越来越近，ZQ训练室里一向轻松愉悦的氛围也染上了丝丝紧张，就连丁宁宇开机的时长比起平时也要多了几分。


    温文则是一边说着自己要成为战队短板了，一边铆足劲扎进训练场练习，社交软件的在线时间骤然减少。


    与田远这个连游戏都一窍不通的经理不同，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电竞赛场的更迭速度有多快。


    游戏版本和阵容在不停变化，赛场上的对手在不断变强。想守住这个席位他们只能不断适应，变得更强。


    中午，许亦澄照常打着哈欠走向训练室，却突然发现训练室里多了一个机位。


    这几天因为每天的直播时长太晚，许亦澄早就失去了每天都第一个进训练室的称号。


    温文见他来了，一脸紧张的将人拉过来。还不等他说话，训练室的门再次开启，田远带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生走了进来。


    “这位是咱们战队新招的替补Ming。”田远的视线扫过许亦澄：“Citrus的替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