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作品:《娘子,啊哈!》 喊杀声震天,涌向城楼的士兵将灵族众人冲得七零八落。秦拓看见一名奔跑的树人,有几根树枝已燃了起来,自己还浑然不觉。
“叔公。”那树人和云眠打招呼。
云眠抽泣着道:“乖。”
秦拓反过一只手:“把衣裳给我。”
背篼里有他之前脱下的粗布短褐,云眠立即递给了他。
秦拓接过外衫,几个箭步追上那名树人,边跑边抽打他树枝上的火苗。
“我烧起来了吗?我说怎么这么热,多谢。”树人道。
扑熄他树枝上的火,秦拓却又发现几名树人竟然在跟着士兵冲城。莘岳用枝干夹着两株小苗儿,冲着那几名树人喊:“蠢货,跑错方向了,向东,都向东……”
那几名冲锋的树人又调转方向,跟着自家家主跑。
“叔父呢?叔父!”莘岳又喊。
“我在这儿呐。”云眠赶紧回道。
“您没事吧?”
“我没事。”
莘岳放了心,又叮嘱秦拓:“咱们都去东边。”
“我知道。”
云眠紧张地坐在背篼里,已经忘记了哭泣。他突然看见了熊丫儿,小小一团棕影在烟尘中纵跃穿梭,奋力躲避那些箭矢和踏来的脚。而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名树人正焦急地左右张望,挥舞枝条抽走那些撞上去的士兵。
云眠认出那树人是莘成荫,连忙伸手指着熊丫儿,冲着他喊:“她在那儿!她在那儿!”
熊丫儿也听见了云眠的声音,耳朵一抖,转头看来,没察觉一匹战马已冲至眼前。
好在马蹄尚未踏落,莘成荫已挥出树枝,将她一把卷起。
一名和族人走散的小树人,呆呆站在空地上,脚边还伸出了细嫩的根须,想往土里扎。
因为平常便被叮嘱过,若走丢了就等在原地,所以他觉得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扎个根。
几根箭矢嗖嗖插在脚边地面,火苗子直窜,他便慢吞吞地收回根须,往旁边稍微挪挪。
秦拓冲到附近,小树人看见了云眠,惊喜喊道:“祖祖。”
“孙孙。”
“好挤哟,我这有空地儿,你要来扎根吗?”小树人热情邀请。
“我不会扎根呢,我就不来了。”云眠瞥见小树所在的地面上有一滩血,又道,“孙孙你换个地方扎根,那儿有点脏。”
“好哦。”小树人便再往旁边挪挪。
秦拓看见一辆包铁冲车正朝那小树人碾去,赶紧飞奔上前,一把抓起小树人,再拎着他朝前跃出。
秦拓双脚刚落地,冲车便从背后滚滚而过。他目光一扫,瞧见不远处有名树人正在打转,便喊了一声,随即抡臂将小树人朝他抛出:“接着。”
那树人满脸惊喜地伸出枝干,接住小树人,先是道谢,接着喊道:“……带着叔公去东边集合,家主说去东边。”
“知道。”
秦拓继续朝东奔去,手中黑刀翻飞,一路挡开箭矢。脚下不时踩到横陈的尸首,黏腻的血浆让靴底打滑,惊得背篓里的云眠哇哇大叫,紧抱住他的脖子。
当飞箭变得稀稀落落,喊杀声也被抛在了身后,他终于冲出了这片战场。
当啷一声,黑刀坠地,他双腿一软,扑倒在松软的泥土上。
云眠从背篼里滚了出来,爬起身,先看包袱在不在,接着看向秦拓。
他脸上的污痕被泪水冲刷成一道道的,手脚并用地爬到秦拓身旁,抱住他喊:“娘子,娘子。”
秦拓哑声回道:“我没事。”
“你摔了吗?我拉你起来。”
“不用,我只是累了,让我躺一会儿。”
秦拓身体不住发着抖,他自己清楚,那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太过紧张,太过惊悸造成的战栗。
云眠趴在地上,盯着秦拓仔仔细细瞧,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累了,这才稍稍安心,又直起身,攥起两只拳头,开始给秦拓捶腿。
他一下一下捶着腿,眼泪却开始吧嗒吧嗒地掉。
“哭什么?”秦拓疲惫地半睁着眼。
“他们好凶,打出那么多血,好多人都不动了。”云眠抬起胳膊擦了下眼睛,“孙孙他们会被打到吗?”
“不会,等会儿就能见到他们了。”秦拓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这个手艺?”
“娘说累的时候,小翠姐姐就会这样。”云眠手上动作未停。
“唔,这倒是个好习惯,可以多学学。”
云眠抽噎着问:“这样力道重不重?夫人觉着舒服吗?”
“不错。”
秦拓待到稍微有了些力气,便坐起身,带着云眠躲去了一块大石后。
他要在这里等候那些灵族人,待汇合后再一同上路。
从这里能看见半座城墙,那垛口上倒满了尸体,是被地面弓箭手射杀的守军。搭上墙头的云梯则不断被掀翻,梯上人惨叫着坠地。
但也有人已经突破防线,冲上城头,双方在城墙上展开了搏杀。士兵哀嚎,战马悲嘶,兵刃相击混着冲车撞动城门的闷声,宛如人间炼狱。
秦拓忽然察觉靠在他怀中的云眠在发抖,低头,看见他脸色煞白,神情惊恐,便将他的脑袋压低:“别看。”
秦拓也不想看那场面,正想移开视线,却瞥见前方半空中浮着一层晦暗浊气,如雾霭般缓缓流动。
他凝神细察,发现战场上每倒下一名士兵,尸身上便会飘起一缕淡青色的气息。
那气息初时纯净,却在升腾过程中逐渐被染黑,最后消隐于空中。
秦拓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那是魔气。
他终于明白魔界为何势大,是因为人界战火连天,厮杀不休,亡魂生出的混沌之气都转化成了魔气,再穿过两界壁垒进入魔界,滋养了众多魔物。
杀伐越盛,魔气越浓,而魔界则越强。
秦拓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人,但他在此等了快半个时辰,一个灵族人都没见着。
他眯起眼望向远方,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强烈,这些树人怕不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最终稀里糊涂聚在了另一个方向。
攻城还在继续,与其等在这里,不如绕着战场走一圈,去碰碰其他灵族人。
云眠一直趴在他怀里,察觉到他身体动了动,赶紧抬起头。
“娘子。”他不安地唤了声。
“走,我们找他们去。”秦拓道。
云眠动作迅速地爬起身,扶住背篼想往里钻。背篼对他来说有些高,他抬了两次腿没能成功,也不想倒栽葱,便将背篼放倒,再趴下,撅着屁股一点一点往后蹭,将自己蹭进了背篼里。
秦拓拾起黑刀,低头看向背篼。
云眠趴在放倒的背篼里,两只胳膊下压着包袱,仰着脑袋望着他。
秦拓默默拎起背篓,动作熟练地甩到背上。
战鼓和喊杀声此起彼伏,秦拓背着云眠,小心地沿着战场外围绕行。但这样又走了快一个时辰,从城楼东侧走到西头,却连半个灵族人也没见着。
此时已是傍晚,吹来的风里带着浓重血腥气。秦拓环顾四周,视线停在某一处,加快脚步奔去。
那是一条官道,路面上躺着几十具兽类尸体,还有一些散落的断枝残叶。
那些兽尸形似虎豹,但生着漆黑鳞甲,獠牙外露,看不出是什么种类。
细看之下,好些兽尸的脖颈上有树藤缠绕的痕迹,还有几具眼眶里插着尖锐的树枝。
这附近没有林子,这些树叶应该就是树人们掉落的。显然他们曾在这里汇合,却突遭这群野兽袭击,只得匆匆离开了这里。
“是孙孙他们吗?”云眠扒着背篼边缘,声音有些不安。
“嗯。”
“他们去哪儿了?”云眠追问。
秦拓看向官道前方的零星树叶,提步往前走:“他们在这条路的前面。”
“呀!那我们快去找他们。”云眠高兴地叫了声,接着又问,“孙孙他们没在,我就叫你娘子了哦?”
“不行。”
“好的,那我叫你娘子了。”
傍晚时分,秦拓走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路两边是长满野草的荒芜田地,虽然一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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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见灵族,但路上开始出现了行人。
这些行人是从荣城逃出来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或推着独轮车,或挑着扁担,带着简陋的行李匆匆前行。
秦拓一直专心赶路,只在路旁出现树木时会多瞧上两眼,也就没有发现路人们总在打量他和云眠。
直到经过一架独轮车,车上坐着的老妪眯着眼睛问:“小郎君,你家娃娃头顶上是两个啥物件?”
秦拓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背上的云眠道:“奶奶,这是我的角。”
秦拓心下一紧,却听那老妪笑了起来:“这是你的角哇?”
“是哦,你不要以为这是饽饽哦,它只是看着像饽饽。”云眠认真地解释。
周围的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原先的愁闷气氛顿时冲淡了几分。秦拓也跟着别人笑,却赶紧将云眠背去了路旁一块大石后。
他将背篼摆在身前,摸着下巴打量云眠,眉头越拧越紧。
小孩细软的头发乱蓬蓬的,那两只玉白色小角有些显眼。虽然这群路人并未起疑,但若遇上那么一两个眼尖的,怕是会被看出端倪。
云眠不知道他看着自己做什么,也仰头望着他,双手扶着背篼沿,显得有些茫然。
“你能把角收起来吗?”秦拓问。
“能啊。”云眠抬高两只手,握住两只角,“收起来了。”
“你爹那种才叫收角,不需要用手握住,头上都没有角。”
“可是我是小龙啊,还不能像爹爹那样收角。”云眠不高兴地嘟囔,“爹爹那样也不好看,没有我俊俏。”
秦拓从包袱里取出那个假发,在他脑袋上左右比划,却怎么也盖不住两只角。
眼见假发遮不住龙角,秦拓索性放弃,拢起云眠散在肩头的发丝,将它们细细缠绕在龙角上,盘成左右两个圆髻。
秦拓一边替他梳头,一边叮嘱:“咱们这是到了人界,你要记得,千万别当着人化作龙形,不然会被当做妖怪抓去的。”
“抓去做什么?”云眠有些紧张地问。
“嗦了,一口一条。”
云眠倒抽了口气:“好,我不变。”
盘好圆髻,头发还是少了点,发丝间透出玉白色。秦拓便从衣衫下摆扯下两条布带,在每个髻上系一根,这样既固定了圆髻,又遮掩了龙角。
重新回到官道上后,云眠不时就要问一声:“孙孙他们呢?”
“就在前面。”秦拓回道。
其实秦拓心里也逐渐有些不确定。他已经加快了脚程,但依旧没有见到灵族那群人,想来是因为他们无法化形,所以避开了官道。
但这条路通向北方,只要大家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那么总会在某个地方碰面。
秦拓不再急着赶路,向身旁的人打听这是去往何处。但那人只瞥他一眼,便漠然垂下视线,似是不愿搭理,又或者无心应答。
身后有一架独轮车,车上捆着小山似的行李,拉车的老汉佝着背走在车前。
秦拓缓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靠近独轮车,迅速扯断捆住行李的麻绳,并在最上面的被褥滑落前,一把将其接住。
“大爷,东西掉了。”秦拓招呼。
拉车的老汉回头,一边道谢一边走了过来。秦拓帮他重新捆扎被褥,嘴里问道:“大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自然是去卢城。这官道上逃难的,十有八九都是奔卢城去的,小郎君莫非不是?”
秦拓一脸苦闷地道:“我不是本地人,家在南边,带着弟弟去荣城投奔亲戚。谁想亲戚没寻着,倒遇上打仗,稀里糊涂跟着出了城,到现在都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话时,正低头看他给麻绳打结的的云眠收回了视线,圆溜溜的盯着秦拓的侧脸,神情越来越困惑。
“娘子——”
秦拓头也不回,只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嘴。
云眠左右扭头,想把他的手指甩开,秦拓便低声道:“不要说话,不要动,你现在是条冬眠的小蛇。”
云眠便闭上嘴,耷拉下脑袋,软软地倒在了背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