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聆的心里还惦记着是，她在人群里逡巡一圈，太好了，借刀的叔叔还活着！


    她快步走去，行为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崇拜，小声开口：“叔叔打扰一下。”


    正在休整的军人闻声抬头，他的脸上带着战斗后的疲惫，“是你。刚才谢了。”


    军人顺着邱聆的目光看向手中的苗刀，意识到这位同志的来意，他沉默一瞬，笑道：“小姑娘，你这把刀非常不错，我用着很顺手。”


    他目光坦诚，“我想跟你换这把刀，你想要什么物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商量。”


    邱聆是一个主意坚定的人，只要认定了自己的东西，就算坏了也必须是自己的，小时候她没少因为这个跟其他小孩干架。


    她摇摇头拒绝道：“不了叔叔，我们不缺资源，您把刀还给我吧。”


    “不是叔叔想横刀夺爱，现在确实是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你再考虑考虑？”


    “您的刀法很好，相信叔叔您一定可以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武器的。”


    她说到‘独’时咬字很重，军人心下了然，把刀递了回去不再纠缠，“那谢谢你之前的借刀之恩了。”


    一阵热风划过，邱聆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打完感觉肚子有点坠坠的，不是很舒服。


    “抱歉，叔叔。”


    邱聆说完，接过刀拉了下姜遥，一起转身回车里。


    一上车，邱聆就迫不及待翻找起衣服来，“遥遥，你快帮我挡一下车前窗，我要换衣服。”


    “行。”


    姜遥找了顺来的衣服把车窗全部挡住，她不放心，特意拿了一件宽大的秋装外套再挡一层，“我还以为你要把刀给他呢，他们其实挺艰难的......”


    “是的，可是你不是说我再圣母就不跟我玩了吗。”


    姜遥头顶缓缓飘出问号，“我当时不是说给那个李老东西听的吗。你给军人叔叔我又不会说什么，现在都末世了他们还在保家卫国，真的挺让人安心的，又安心又难受......”


    “可是我也需要呀。”


    “军人叔叔需要刀，我也需要刀。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中途会有很多变数，也许某天我就靠这把刀救了自己呢。”


    “好吧，你说的对。”


    被她刻意忽视的分别问题摆在眼前，姜遥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她看着邱聆换好衣服，看着她拉下遮挡车窗的布料，看着她再次拒绝那位要换刀的军人的进基地邀请，看她笑着说，“叔叔，你好好活着，等我忙完了现在的事，去基地找你学习刀法，到时候可一定要教我呀。”


    姜遥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想跟邱聆一起去C省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其实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打游戏如果遇到一大群小怪，她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或者原地回城。


    或许是她自私，她就想让邱聆留下来，现在这么危险，小聆儿一个人赶那么远的路程，不是送死是什么？


    姜遥咽了一口口水，故作淡定打燃发动机，“聆儿，你别去C省了吧，留在S市，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你就一定有。”


    邱聆关上车窗，扭头见姜遥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车前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说什么呢，我肯定要去找我妈妈呀。我异能这么强，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那你一个人去吗？一个人对付成千上万头丧尸吗？”


    邱聆轻松的嗨呀了一声，“哪有这么多，它们肯定分散在各个地方，而且我是走高速，高速上的丧尸没那么多。”


    “你能找到路吗？你知道怎么上S省的高速吗？要是汽车抛锚了，你知道怎么修吗？”


    “路上除了丧尸还有傻*，你万一遇到危险了谁救你？”


    姜遥说着说着突然语气激昂起来，“丧尸那么大规模的爆发，起码百分之七十的普通人都成了丧尸，你为什么非要执着去找妈，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固执，也许末世刚开始你妈就已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瞬间闭嘴，车里倏地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汽车引擎声在‘嗡嗡’的活跃气氛。


    汽车开到桥尾，建筑工地里的丧尸差不多都涌去了桥上，现在路边只剩零星几只腿脚慢的丧尸游荡，很不幸运的，被姜遥泄愤似的撞成零件，漫天飘洒。


    一只蛆虫从丧尸身上飞跃撞在高速运行的车上，溅出一小团浆液。


    没多久，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一只苍蝇，它用触角在蛆浆上感知了一会，调整好姿势，在这团蛆浆旁边产起了卵。


    这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画面，但邱聆仿佛越过时间，看到有小幼虫破卵而出。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母亲肚子里孕育的过程。


    看到那个精心呵护她长大，给她最好的生活物质条件，为她遮风挡雨，用满满的母爱填补她从小就缺失了的父爱，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的强大妈妈。


    看到那个身着干练OL套装但是会温柔抚摸她头顶，为了不让她有太大学习压力，主动在她做作业时拉她出去逛街，给她游戏账户充钱，并告诫她‘早点睡，不准熬夜’的细腻妈妈。


    “我是普通人，你也是普通人，我们都能活着，为什么我妈不能活？她难道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必须死吗？”


    邱聆说着，眼泪全部聚积在眼眶，只要她眨眼，泪水们就可以奔向自由了。她咬着手指偏头向窗外，末世这么久以后的恐慌全部涌上心头，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她妈就不可能出事，她妈那么厉害，一个人能管得动手底下上百号人，就算现在末世了，凭妈妈的能力，怎么可能出事！


    许久许久，邱聆声音干哑道：“我妈没死。”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车里依旧寂静，窗外的景色急速倒退，路两边出现了或敞开大门或大门紧闭的店铺。


    被困在店铺里的丧尸被汽车轰鸣声勾引，它们发现了猎物的出现，腐烂的双爪不停大力拍打玻璃门。


    ‘嚓咔！’


    门被拍烂，有丧尸追了出来。


    再加上主干道上乱停留的汽车、三轮车，姜遥开来简直是苦不堪言。


    她很想就着这个场面跟邱聆说：‘你看看这路况，跨省的路况绝对比这烂，去什么去，给外省的丧尸加餐啊！’


    邱聆没有看到姜遥脸上的欲言又止，她侧脸观察着窗外，确实，她不认路，一个人去C省太艰险了。


    等确认了遥遥妈妈的安全，她就去幸存者基地找人兑换地图，顺便再问问有没有要组队去C省的人。


    汽车前方也出现了丧尸，邱聆指了一个方向，“往这边转，这边丧尸少。”


    姜遥猛打方向盘，没有应声。


    等汽车拐进左边的街道她瞬间傻眼，“我去！”


    虽然我刚刚生气说错了话不对，但是也不至于用你的人生安全惩罚我吧！


    邱聆瞳孔缩了缩，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条夜市街，街道被出摊的小车车占领了一大半，剩下的空间全是丧尸！


    “快倒车！”


    这就是系统说的丧尸少？那另一条路丧尸得多到什么程度！


    她目光警惕打量围拢过来的丧尸群，在心里质问系统：“你不是说左边丧尸少吗？”


    系统也傻眼了，系统音结结巴巴回复：“宿主你你不是左右不分吗，左右不分的左边就是右边啊。”


    “我什么时候左右不分了？”邱聆怒，做错事了竟然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上次呀，你刚进城，本统给你指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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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你往左转了。”


    邱聆回想了一下，拳头都握紧了，“你还好意思说！”


    “你有没有监控能力？自己调回去看看，当时右边那么大一排护栏你没看到吗？”


    什么破系统居然这么大脑洞，要不是当时情况太惊险，早就喷它个狗血淋头了，呸，吃灰去吧！


    不幸中的万幸，追在汽车后面的丧尸群由于行动缓慢，没追太近，姜遥倒车的毫无阻力，油门一轰，重新转近右边的街道。


    这条路的丧尸确实少了很多。


    姜遥在这里土生土长，城市里有几条小道她都如数家珍。开上这条道路，她脑中自动规划出路线，一路油门轰到底。


    路上遇见一群正在与丧尸厮杀的人类，她也没有要停车帮忙的意思。


    邱聆就看汽车左拐右拐，毫不减速地撞上小区停车场道闸杆，再继续左拐右拐，一路开到一栋楼下，“到了，下车。”


    这莫非就是老司机的实力？


    邱聆感觉姜遥的车技跟强哥差不多厉害，但她实在没心情向姜遥请教。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绿化被打理的很齐整，她们这栋楼下是一个地砖铺好的大平地，平地延展出去是草坪和绿化树。


    可能是有人组织了幸存者一起出去找物资，小区里几乎没有活丧尸，只有满地的丧尸尸体告诉众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恶斗。


    邱聆看到这又放心了一点，妈妈肯定会跟着有能力的人出去搜寻物资，一定可以等到当地军队的救援的。


    就是眼下，如果这里经常有活人出没的话，她们的装满物资的面包车就不安全了。


    邱聆打量了下四周没有说话，她一直都是这样，不高兴了就不爱说话。


    姜遥深知她的便宜妈是什么德行，拿着弯弓警惕推开楼层门，道：“我们先上楼，等下下来找个地方藏车，东西别搬我家了。”


    “哦。”


    邱聆也不推辞，对于遥遥传说中的妈，她不止是略有耳闻......


    “姜遥，这么多天你死哪儿去了？还晓得回来！”


    姜遥妈颧骨高耸，细到只能看出一条线的眉毛紧蹙，纹了眼线的双眼扫到邱聆，她高挑细眉哟了声，“小聆，你怎么一个人来S省了，你妈妈呢？”


    “就算我死外面也没见你出来找啊，没了我，你们一家三口小日子过挺好吧。”


    其实姜遥家的居住环境并不太平，楼里的电梯早就停运了，也没什么活人。


    爬楼梯时偶尔路过被桌椅抵住的防火门，还能听见里面丧尸拍打门的声音。


    有时还会遇到几头在楼梯上试图爬楼的丧尸。


    同理，进姜遥家的这层防火门也被东西从里面死死抵住，要不是姜遥又拍门又喊人的，根本就没人给她们开门。


    “要不是老娘担心你回家找不到人，早就搬家去跟其他人一起住了。”姜遥妈生气的拉开防火门。


    进家门，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布局，进门正对饭厅，现在正是午餐时间，饭桌前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招呼了一声，“姜遥，小聆，快来吃饭。”


    他话是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给两人拿碗筷的意思。


    相比之下，小的那个显得更热情些，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高兴地放下快去要进厨房，“姐，小聆姐，你们回来啦！快来吃蒜香小排。”


    “叔叔、小博好。”


    邱聆礼貌打招呼，瞟到餐桌上除了蒜香小排，还有一盘腊肉，一盘小青菜，这样的菜品在末世前也算丰盛了。


    姜遥看到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心情好了一点，摆摆手，“小博你吃，姐还有事，等下再回来。”


    “现在外面都是怪物，你还想去哪儿？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