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收拾完碗筷，又靠回了柜台，继续看她的八点档电视剧。


    林辰喝了半瓶啤酒，看店里始终没来别的客人，便起身走到柜台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钞票，放在了柜台上。


    是一百美元。


    老板娘的目光，瞬间从电视屏幕上，转移到了那张绿色的钞票上。


    她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不收美金的。”


    林辰将钞票推了过去，压低了嗓音。


    “老板娘，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那一百美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用一种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将钱收进了口袋。


    她从柜台后绕出来，在林辰对面的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吧，想知道什么？我可先说好，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知道。”


    “没那么严重。”林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我叫伊藤秀夫，日岛来的，想在彰化这边投资做点生意。所以想了解一下，这里……嗯，大环境怎么样？”


    “伊藤？”老板娘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我年轻的时候，也差点去了你们日岛呢。有个男人说带我去那边开店，能发大财，结果呢？就是个骗子，想把我骗去风俗店！”


    她啐了一口。


    “我信你个鬼！”


    林辰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只能干笑着附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老板娘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问这里的大环境？我劝你啊，小本生意就别想了。这里的水，深得很！”


    “怎么说？”


    “你们日岛人，在这里是有点面子，那些倭寇留下来的产业和人脉，现在还管用。但是，”她话锋一转，“正因为这样，眼红的人也多。这里的治安，乱得很！晚上八点以后，女孩子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三天两头就有打架斗殴的，丢个摩托车更是家常便饭。”


    林辰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引导着话题。


    “那……有没有一些，嗯，比较有势力的本地人？”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你很上道”的赞许。


    “算你问对人了。彰化这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大大小小的帮派，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们拜的码头，都是县里那几个‘大人物’。你要是想在这里做生意，不先去拜山头，不出三天，店都给你砸了！”


    “这么霸道？”


    “霸道？”老板娘冷笑，“这算什么。前阵子，有个外地来的老板，不信邪，开了个KTV，结果呢？开业当天，就被几十个小混混堵门，说是消防不合格，硬是闹到人家关门大吉。报警？警察来了，也就是和稀泥。最后还不是乖乖交了保护费。”


    林辰的眼神微微一凝。他要找的“变色龙”，最后一次发出情报，就是在彰化。


    从饭店出来，夜风带着海岛特有的潮湿和咸腥，吹在林辰脸上。


    他拦了辆计程车，司机是个话痨的中年大叔，一听他要去御花园，立刻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小哥，行家啊！御花园可是我们彰化最顶的销金窟！里面的妹子，一个比一个水灵！”


    林辰扮演的“伊藤秀夫”操着一口略显生硬的中文，故意带上几分日岛人的傲慢。


    “哦？是吗？要是没有我们神户的姑娘漂亮，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哎哟，那您就瞧好吧！”


    计程车在灯红酒绿的街区停下。


    “御花园娱乐城”几个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里闪烁着俗气又张扬的光。


    门口站着一排穿着高开叉鱼尾裙的迎宾美女，个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甜美微笑。


    林辰刚下车，一个眼尖的美女就迎了上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御花园，请问有预约吗？”


    林辰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的弧度，伸手就想去捏她的下巴。


    美女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躲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热情依旧。


    “先生，里面请。”


    这反应速度，可不是普通迎宾该有的。


    林辰心里有了计较，这女人八成就是饭店老板娘口中那种，负责给帮派“叠马”的。


    他也不点破，只是用那副欠揍的“倭寇”腔调说道：“开个包房，要最大、最豪华的那种！钱，不是问题！”


    “好的，伊藤先生，这边请！”


    美女显然已经从计程车司机的闲聊中听到了他的姓氏，引着他穿过喧嚣震耳的大厅。


    舞池里，年轻的男女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复杂气味。


    林辰跟着美女走过长长的走廊，地上的红毯厚实得能吸掉所有脚步声。


    她推开一扇雕花的厚重木门。


    “先生，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帝王厅。”


    包房内的奢华程度，确实配得上“帝王”这个名头。巨大的水晶吊灯，真皮沙发，以及一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音响设备。


    “不错。”林辰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美女躬身退下，很快，一个穿着旗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这女人一双眼睛毒辣得很，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番，便笑开了花。


    “哎呀，这位先生面生得很，第一次来我们御花园吧？我是这里的经理，您叫我霞姐就行。”


    她就是这里的老鸨了。


    “我姓伊藤。”林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日岛香烟，自己点上一根，做派十足，“你们这里的规矩，我懂。”


    他指了指服务生，“你，先下去。”


    然后又看向霞姐，“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都叫过来，让我挑。”


    霞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伊藤先生果然是爽快人！您放心，我们御花园的公主，绝对是全彰化素质最高的！”


    她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来了十几名年轻女孩。


    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她们站成一排，个个都带着讨好的笑容，用甜得发腻的嗓音向林辰问好。


    “老板好！”


    那嗲嗲的夹子音，听得林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皱着眉头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了队伍末尾的两个女孩身上。


    这两个女孩，姿色不算最顶尖的，但胜在气质。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叫玫瑰，眼神里透着一股野性和风情；另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叫百合，看起来文静一些，但眉眼间却藏着一丝倔强。


    最重要的是，刚才众人问好的时候，只有她们俩没用那种让人浑身发麻的夹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