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又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林辰回头。


    杜菲菲正双手抱胸，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双好看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林辰！”


    “你给我老实交代！”


    杜菲菲几步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气势汹汹。


    “你刚才那两下子，比我们医院的医生还利索！”


    “还有你昨天，跑步的速度，简直跟飞一样！”


    “你根本就没病！”


    “你在装病！对不对！”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林辰的鼻子。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肯定有问题！”


    “你等着，等我忙完了，我一定好好‘审问’你！”


    女孩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眼神里充满了正义的火焰。


    林辰看着她这副模样，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他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行啊。”


    “我等着。”


    “随时欢迎杜大护士，来对我进行深入的‘审问’。”


    说完，他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转身，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走了。


    只留下杜菲菲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你这个家伙！”


    她气得跺了跺脚，脸更红了。


    野战医院的医疗帐篷里，气氛有些安静。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潮湿气息。


    陈国涛和小庄并排躺在两张行军床上，手臂上都挂着葡萄糖，药液正一滴一滴地，缓慢地注入他们的身体。


    正如林辰所说，两人没什么大碍。


    就是消耗过度，加上失温，睡一觉补充点能量就好了。


    林辰没走。


    他大马金刀地搬了个马扎，就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翘着二郎腿，一副“监工”的模样。


    小影坐在小庄的床边，眼睛还是红红的。


    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男友。


    杜菲菲则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眼神时不时地就往林辰身上瞟，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我说，你还不走？”


    杜菲菲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你不是病人吗？病人就该好好待在病房里休息！”


    林辰眼皮都懒得抬。


    “我这叫发扬风格，做好人好事。”


    “看到战友有难，我这个活雷锋，能袖手旁观吗？”


    “再说了，我得留下来，监督监督你们这些小护士。”


    “万一你们业务不熟练，把人给治坏了怎么办？”


    “你！”


    杜菲菲被他气得够呛。


    这家伙，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决定换个策略。


    “林辰，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你这个人，不老实。”


    她盯着林辰的眼睛，语气严肃。


    “从昨天到现在，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们。”


    林辰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撇。


    “我说杜大护士，你这是职业病犯了？”


    “还是说……你看上我了？非要对我刨根问底，搞得这么清楚？”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菲菲的脸瞬间就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也挺好奇的。”


    “你外公不是战区副司令吗？姓杜。”


    “按理说，你应该跟你爸姓才对啊，怎么会姓杜？”


    这个问题，成功地让杜菲菲的注意力从“审问”中转移了出来。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本张牙舞爪的气势也消失了。


    “我……我爸妈很早就出意外去世了。”


    她的声音很轻。


    “后来，外公就把我接到了身边，一手带大。”


    “他说，不想让我忘了本，就让我跟着他姓了。”


    帐篷里的气氛，因为她这几句话，瞬间沉重下来。


    林辰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刁蛮任性，跟个小辣椒一样的女孩，还有这样的身世。


    “那……你怎么没去上大学？”


    林辰换了个问题，语气也柔和了些。


    “以杜中将的身份，安排你进最好的军校，或者出国留学，都不是问题吧？”


    “怎么跑来当兵，还在野战医院当个小护士？”


    杜菲菲的情绪已经平复，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坚定。


    “我高中毕业就参军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本来是战斗部队的，后来外公觉得太危险，硬是把我调到了后勤，转了文职，我就学了护理。”


    她撇了撇嘴。


    “他说，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真是老古董思想。”


    林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选择。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小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呓语。


    他眼皮颤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一片茫然和警惕。


    “我的枪……我的枪呢？”


    他猛地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身边。


    空的！


    什么都没有！


    “我的枪！”


    他低吼一声，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把就扯掉了手背上输液的针头！


    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小庄！”


    小影吓得尖叫起来，扑过去想按住他。


    “你干什么！你疯了！”


    杜菲菲也急忙冲过去。


    “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


    可小庄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枪……我的枪不能丢……”


    就在扬面即将失控的瞬间。


    林辰站起身，一步就跨到了小庄面前。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对着小庄的胸口，就是一拳！


    “砰！”


    沉闷的响声。


    不算太重，但足以让刚醒过来、身体虚弱的小庄闷哼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整个帐篷，瞬间死寂。


    小影和杜菲菲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辰。


    小庄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里的疯狂和混乱，总算褪去了一些。


    他抬起头，对上了林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疼么？”


    林辰淡淡地开口。


    小庄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冷静了吗？”


    林辰又问。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小庄的身体一震，眼神彻底清明了。


    他看着眼前的林辰，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迷惑，随即，认了出来。


    “是……是你……”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羞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