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军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你的档案，我看过了，很优秀。尤其是在边境的那次行动，表现堪称完美。”


    他的目光在林辰的脸上一扫而过，话锋微微一转。


    “但是，我想听你自己说说。第一次直面那样的扬面，杀了人，心理上……有没有什么负担？”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关键。


    特种兵，不是杀人机器。


    强大的心理素质，是成为一名合格特种兵的前提。


    林辰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地回答。


    “报告首长，说完全没有负担是假的。但作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寸土不让，是我的天职。”


    “敌人既然敢越境挑衅，我就有责任让他们有来无回。”


    何志军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又问：“入党了吗？”


    “报告首长，大学期间，就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后已转正。”


    “很好。”


    何志军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看向高大壮。


    “高中队，人我交给你了。手续什么的，你带他去办一下。”


    “另外，他刚来，情况不熟，暂时……就先安排到孤狼，去看仓库吧。”


    林辰：“？？？”


    我来这是让我看仓库的？


    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高大壮的反应。


    只听高中队一个立正，斩钉截铁地回答：“报告大队长！我不要！”


    “我不同意他加入孤狼！”


    何志军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转过头，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高大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他！”


    高大壮梗着脖子，一脸的嫌弃。


    “这小子浑身都是刺儿，放进孤狼，就是个刺头兵，早晚把我的队伍给带歪了！”


    何志军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胡闹！”


    他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


    高大壮被怼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最后只能挤出一句。


    “反正……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对劲！”


    看着高大壮这副样子，何志军也有些无奈。


    他知道自己这个部下的脾气，耿直，但也犟得跟头牛一样。


    他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


    “行了，看仓库的事就算了。”


    “这样吧，先不给他安排具体职务。让他先跟着你们进行适应性训练，熟悉一下狼牙的节奏和环境。”


    “等年底招兵，孤狼B组的编制扩充了，再做具体安排。”


    这话一出，林辰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懂了。


    这是打算让他以后带孤狼B组啊！


    大队长这是在给他画饼，也是在给他和高大壮一个缓冲的时间。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大壮虽然还是有点不情愿，但也不敢再反驳。


    “报告首长，我服从组织安排！”林辰也立刻起身表态。


    “嗯，去吧。”何志军挥了挥手。


    “是！”


    林辰和高大壮同时敬礼，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林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办公室里，何志军和高大壮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首长。”


    “我就是冒昧地问一句。”


    “您最近是不是……有点尿频、尿急、尿不尽？”


    “……”


    “……”


    此言一出，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高大壮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他听到了什么？


    这小子疯了吧？


    当着大队长的面，问人家是不是尿频尿急？


    他想死吗？！


    何志军也是一脸懵逼，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林辰。


    这小子……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看着两人石化的表情，林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首长，您别误会。我大学的时候，对中医有过一些涉猎，自学了一点皮毛。”


    “刚才我看您面色，印堂略有发暗，下庭虚浮，中气不足，这都是典型的肾气亏虚之症。”


    “所以才有此一问，绝无冒犯之意。”


    何志军：“……”


    高大壮：“……”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足足半分钟，何志军才缓缓放下茶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林辰。


    他盯着林辰看了许久，才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你，过来。”


    “给我把把脉。”


    林辰走了过去，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何志军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睁开眼，点了点头。


    “首长，我没看错。”


    “您这情况，得治。拖久了，对身体不好。”


    “这样，我等下给您开个方子，回头让高中队给您送过来。”


    何志军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用他送，你自己送过来。”


    “是！”


    林辰再次敬礼，这一次，没再搞什么幺蛾子，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


    高大壮再也忍不住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林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走廊的角落里。


    他瞪着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着林辰，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小子……你特么到底是什么变得？”


    “刚才在里面，我魂都快被你吓飞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谁？那是狼牙的大队长！你居然敢当面说他肾虚？”


    林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高中队，注意你的言辞，我可没说肾虚。我是说肾气亏虚，这是两个概念。”


    “再说了，我这是关心首长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高大壮被他噎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少跟我来这套！”


    “我警告你，林辰！这里是狼牙，在这里，得讲规矩！我是你的上级，你得听我的！”


    林辰闻言，突然笑了。


    他凑近高大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高中队，刚才在办公室，大队长可是说了，让我以后带孤狼B组。”


    “你说，到时候，咱俩是上下级关系呢，还是……兄弟单位啊？”


    “你！”


    高大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眼前这个家伙。


    论打架，他有自信。


    可论斗嘴皮子，十个他捆一块儿，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我……我特么服了！”


    高大壮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然后一把推开林辰，生怕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会被气得心肌梗塞。


    “赶紧走！办手续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让人听见了笑话！”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林辰看着他那狼狈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两人身影刚刚消失在走廊尽头。


    “吱呀——”


    大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何志军从门后探出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这个林辰……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能搞怪，能刺头，还能一眼看出自己的隐疾。


    有本事，有胆色，还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邪性。


    不过……


    何志军的眼神，又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档案里那“二十杀”的恐怖战绩，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个真正的杀神。


    一把锋利到极致，但也可能伤到自己的双刃剑。


    ……


    另一边。


    高大壮黑着一张脸，几乎是押着林辰，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所有入队手续。


    领服装，办身份识别卡，录入虹膜和指纹。


    最后，是办理特种兵持枪证。


    当那把崭新的92式手枪，和两个满装的弹匣交到林辰手上时，高大壮还不忘冷着脸警告一句：


    “枪是你的第二生命，也是最危险的东西。管好它，别给我惹事！”


    林辰熟练地检查着枪械，头也不抬地回道。


    “放心吧，高中队，我恋旧，还是更喜欢我的81杠。”


    高大壮的额角，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跟这小子置气，迟早得短命。


    “上车！去孤狼中队！”


    高大壮没好气地吼了一声，转身走向停车扬的一辆军用越野。


    林辰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吉普车发动，在基地的水泥路上飞驰。


    车里，依旧是吵吵闹闹，一个在不停地挑衅，一个在拼命地压抑着拔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