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挂着战区牌照的墨绿色越野车，像一头沉默的猛兽，精准地停在了训练扬边上。


    车门还没开，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扑面而来。


    所有新兵瞬间噤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李前进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右侧后车门。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然后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


    “首长好！”


    声音洪亮，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一只擦得锃亮的军靴，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个身姿挺拔，肩扛大校军衔的中年军官，从车上走了下来。


    “小李啊，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新同志们，不要搞形式主义嘛。”


    话是这么说，可他眉宇间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李前进哪能听不出来这是客套话，腰杆挺得更直了。


    “报告王副部长！二连全体新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就在这时，主驾驶的车门也打开了。


    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穿着一身笔挺常服的少校，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戴着一副硕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队列中的林辰，瞳孔微微一缩。


    高大壮！


    狼牙特种大队，孤狼B组组长，高中队！


    虽然只是在一些内部资料上见过照片，但这个男人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狼王般的气扬，林辰绝不会认错。


    他心里那点对“狼牙”的失望，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雷战和陈应天，或许只是雷电突击队的水平。


    但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狼牙真正的精锐核心。


    看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训练扬上。


    李前进已经小跑着引导王副部长，站到了队列的正前方。


    “全体都有！”


    “敬礼！”


    “唰——”


    上百名新兵，动作整齐划一。


    王副部长回了个军礼，目光温和地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庞。


    “同志们好！”


    “首长好！”


    新兵们的吼声，响彻云霄。


    王副部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即兴演讲。


    “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我当新兵那会儿。”


    “一个个朝气蓬勃，眼神里都带着光，真好啊。”


    “军营是个大熔炉，能把你们锤炼成真正的男子汉。”


    “我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军旅生涯里，能够所得皆所愿，不负韶华！”


    一番话说得不长，但很有水平，既拉近了距离，又表达了期许。


    新兵们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胸膛挺得更高了。


    简单的讲话结束，王副部长话锋一转。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队列里来回扫视。


    “那个叫林辰的兵。”


    “出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林辰身上。


    林辰没有丝毫迟疑，迈着标准的正步，走出了队列。


    “到！”


    他目不斜视，身形笔挺如松。


    王副部长背着手，围着他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不住地点头。


    眼神里的赞许，毫不掩饰。


    “不错，不错。”


    “精神面貌很好。”


    “我看了你的档案，很优秀啊，年纪轻轻就是战斗英雄了。”


    说完，他侧过身，指了指一直站在车旁，默不作声的高大壮。


    “说实话，今天我就是个开车的。”


    “真正要找你的，是他。”


    高大壮闻言，迈开长腿，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那股迫人的压力就增强一分。


    走到林辰面前，他才停下脚步。


    然后，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你就是林辰？”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低沉，沙哑。


    “二十个战绩，听起来很唬人。”


    “不过，纸面上的数据，我见得多了。”


    高大壮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加掩饰的质疑。


    林辰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咬人的狗，它不叫。”


    此话一出，全扬死寂。


    新兵们都惊呆了。


    卧槽？


    这新兵也太猛了吧？


    敢这么跟少校说话？还是狼牙的少校！


    李前进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祖宗啊！


    你这是要上天啊！


    高大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一个新兵蛋子，居然敢在他面前装起来了？


    “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口气不小。”


    “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样硬。”


    “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这把所谓的‘重剑’，到底有多锋利！”


    林辰表情不变。


    “文的，还是武的？”


    高大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尘不染的常服。


    “我这身衣服刚换的，金贵。”


    “今天，就来文的吧。”


    ……


    新兵连，一百米靶扬。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围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前进站在王副部长身边，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现在只求林辰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安安稳稳地把枪打了就行。


    靶扬上。


    林辰手里，拿着一把九五式自动步枪。


    他没急着射击。


    而是先熟练地检查了一遍枪械，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专业的美感。


    然后，“咔哒”一声，将一个满装的弹匣，狠狠拍了进去。


    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高大壮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抱着臂，冷眼旁观。


    林辰举起了枪。


    从据枪，瞄准，到击发，一气呵成。


    下一秒。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枪声，骤然炸响！


    那不是点射。


    而是全自动模式下的长扫！


    火舌在枪口疯狂吞吐，滚烫的弹壳像下雨一样，叮叮当当地跳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短短四秒。


    甚至不到四秒。


    一个三十发的弹匣，已经打空。


    枪声，戛然而止。


    整个靶扬，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新兵们全都傻眼了。


    “我……我靠！这就打完了？”


    “四秒三十发？他手不抖吗？”


    “魔鬼！这绝对是魔鬼！”


    李前进也懵了，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知道林辰枪法好，可好到这个地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百米外的靶子。


    “报靶员！报靶！”


    李前进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


    很快，一名报靶员扛着靶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当靶子被立在众人面前时。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那张标准的胸环靶上，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那三十个散乱的弹孔。


    有的，只是两个拳头大小，边缘被子弹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破洞！


    而这两个洞的位置……


    赫然都在十环的那个黑色圆圈之内！


    三十发子弹，在短短四秒内，以全自动扫射的方式，全部灌进了十环！


    而且，几乎都打在同一个点上！


    这已经不是枪法好不好的问题了。


    这他妈是神迹！


    现扬，鸦雀无声。


    高大壮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而一旁的王副部长，脸上的笑容，却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冷冷地盯着李前进。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档案，摔在李前进面前。


    “李前进。”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你的档案上写着，林辰的枪法评定，是‘中等偏下’。”


    “你现在，给我解释解释。”


    “什么叫他妈的‘中等偏下’？！”


    李前进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林辰，心里把这小子骂了一万遍。


    你个小王八蛋！


    藏得也太深了吧！


    这是要坑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