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工作室里一片昏暗。


    只有电脑显示器在池夏允桌上突兀地亮着，幽幽的荧光照亮了桌前的空间。


    池夏允却离得有些远，躺倒在滑出了一段距离的椅背上，在称得上静谧的环境里闭着眼。


    周围没有任何能干扰她的因素，却有无端的躁郁涌上心头，呼吸算不上平静，好像在压制着什么。


    消息提醒，骤然响起，划破了此刻的静谧。


    池夏允捞起手机，解开锁屏看了眼消息，随手把手机丢在一边，又躺了下去。


    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仿佛又回到之前。不知道过了多久，椅子上的人才忽然有了动作，窗帘被拉开，光撒了进来。


    池夏允走着，忽然听到了几句争吵声，很模糊。


    走近了，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你是疯了吗？敢跟我提分手……”


    路过时看到拐角处有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似乎是起了争执。


    不想看这个热闹，池夏允快步走过。


    似乎是看到了她，身后突然噤声，没了声响。


    出了公司，池夏允按着定位到了附近，应该是一家餐厅。


    位置很偏，有些难找，似乎是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刚想发信息，对话框里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快到了没，我叫人去接你。”


    听到门口的动静，权至龙朝门口看去。


    脸被半掩在口罩里，黑色吊带套了件灰色镂空罩衫，光影中更显得身形单薄，池夏允在他对面坐下。


    点了几样菜，上得很快，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氛围轻松随意。


    权至龙正吃着，发觉池夏允在看自己，抬眼望进了她的眸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透亮。


    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的，但确实映在她眼底，仿佛闯进了那片暗流涌动的海底漩涡。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是那双眼睛装进了他，还是他被困在了那双眼睛里。


    颇有些不自然地拿起手边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水，给她留了个侧脸。


    耳边坠着的耳环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吸引了池夏允的目光。


    “怎么，喜欢？”感受到她的目光落点，权至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开口问道。


    不应该有温度的目光，偏让他感受到了灼热，好像有火在他耳旁烧，热意蔓延开来。


    池夏允自然看见了，只是目光依旧停滞着。


    忽然听到一声轻咳，毫无意外的是权至龙。忽然被他拉过一只手，塞了个小东西，有些凉。


    打开手心，躺着的正是被她盯上的耳环，还坠着个小十字架。


    “给你，别看了，嗯？”


    刚从他耳垂上取下来的圆环，被池夏允纤长细瘦的指节穿过，勾起，对在灯光下看着，摇摇晃晃，银光闪烁。


    确实没再看他了，目光已然移开，心腔的回响仍未散尽，不知怎么甚至愈演愈烈。


    权至龙摩挲着手边带着些凉意的玻璃杯，歪头看着她的动作低笑，很轻，声音还和什么一起闷在胸腔里，几不可闻。


    只溢出一点，周围的环境也算不上安静，偏偏就是被池夏允捕捉到了。


    “笑什么，另一只怎么不给我？”朝他看去，捕捉到了那一点余下的笑意，池夏允晃着手上的银环。


    听到话音，权至龙看着她又笑了，这次笑得张扬，勾起的嘴角，清晰可见的笑意，是毫不掩饰的愉悦。


    “我也喜欢，舍不得。”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又勾起来了些，带着些坏，偏偏望着她的眼神闪着光，很真挚，不似作伪。


    避开了他的视线，池夏允掰开圆环，随手把它扣在包链上。


    垂下眼睫，戳着盘里的食物，好久才送进嘴里一块，细细嚼着。


    吃得很慢，也很少。


    出去路上遇到两个人，跟权至龙打了招呼，裹得严实。


    没等池夏允认出来是谁，就被他拉走了。


    权至龙自然认出来了，走远了点，开口说道：“这家店是圈里的朋友开的，很多艺人来。”


    身后略过的两人欲言又止，“……伯贤哥，真去当小三了？”


    “话不要乱讲。”


    ……


    出道曲成绩亮眼，她们也被冠上了怪物新人的称号。随着音源爬上日冠，忽然有不少人注意到制作人员列表中的池夏允，两首词曲二作，还有一首词曲一作，甚至是混音工程师。


    讨论组：池夏允，pd？


    1L好夸张，制作人员名单划过去全是她，好硬核，谁懂我的震撼。


    2L懂不懂什么叫过犹不及啊？粉丝嘴里的制作人，只要是那种写两句词，再来上一段重复的、毫无水平的，拉低听感的旋律的，一般来讲就已经够吹的天花乱坠的了，她这种显然不符和规定，让粉丝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肯定要被打假。不然拉高了标准，以后还怎么吹自担。


    3L这走的什么路线？


    4L权至龙路线。。


    5L到位，总结的太到位了，看这样子，杨菊花是要造第二个gd吧。


    6L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天才，歪鸡也不会有第二个GD，起码她不是。太假了，感觉像是造势。


    7L额，为啥叫他杨菊花啊？


    ……


    23L众所周知她是空降，那首她一作的歌heartbeat又完全契合组合概念，适配度超高，感觉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出道曲，还有那两首二作，不是说她到公司一个月就出道了。


    24L一个月时间又要准备出道，还要写歌，参与制作，疯了吧，是人吗？不睡觉吗？


    25L是不是天才制作人不知道，但是不像人，要是真是她做的，高低应该给她磕两个。


    ……


    41L池夏允是谁，怎么最近组里全是她？


    42L一个刚出道的爱豆……


    43L刚出道？那怎么都红到tc了


    44L她进入视野是因为和牢笼的恋情炒作，不得不说虽然是昏招，但是很管用，起码tc都有不少人知道她了，虽然名号不太好听，怎么不算闯中成功了呢？后来的mv和打歌的切片又成绩稳步爬升，是白毛造型，众所周知咱们就好这一口，一下就火了，狠狠吸了一批hrf，估计都想着入股不亏吧。


    ……


    67L刚从隔壁回来，战况激烈，看势头搞不好要退团了。起因是一个粉丝把池夏允的歌发给了家里搞音乐制作的长辈，然后评价很高。


    68L这不是挺好的，不应该夸吗？


    69L就是夸了，夸过头了，说什么作品非常成熟，从歌词到编曲，再到混音，都很完美。一切都恰到好处，行云流水，已至臻化，听起来像是从业二十年才有的水平。


    70L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有些粉丝借着这个评论狂舞，已经给她带上天才制作人的帽子了。


    71L问题是池夏允才不满二十岁，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写也不可能有二十年的从业经验，不被抓着群嘲就有鬼了，这不连她是不是制作人都质疑起来了。


    72L说不定是披皮黑，谁家钻裙底了吧。


    73L还真不是，那个粉丝一直特别活跃，干啥都尽心尽力的，一翻主页还全是老晕。。这种能拿他怎么办呢……


    74L感觉像是红人粉，萌萌人吧，啥也不懂，就是爱追，就是纯爱她。


    75L那些个弱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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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疯了，wc！四创一都出来了，简直没眼看，这个创怕不是把我创死的创，我就请问还有正常人吗？


    76L要不是为了蒸煮，谁愿意跟傻叉当同担，真的眼前一黑要把我创死的程度，在这个词出来之前，尚有一战之力，谁懂战斗正酣，转头一看四面楚歌的无力感，打不动了，直接躺平。


    77L怎么可能打得过啊，出道一个月都不到粉圈还没成型呢，况且感觉像是围剿。


    78L哪几家粉丝啊？


    79L就惹过的那几家，主力是队友粉，但是我感觉大部分都是披皮的。


    80L现在有姓名也就知秀和珍妮吧，还有一个洗脚婢，一个查无此人。刚出道，哪来的这么多粉丝，能不能演得像一点，粉丝量起码按人气分布。


    81L不是为啥披皮啊，有啥好处？


    82L粉圈惯用套路。不经能显得自己正义一些，打架也能打得冠冕堂皇，师出有名。还能混淆视听，解放自我的时候还能不给自家招黑。再说了cxy是空降兵，毕竟这个团是歪鸡憋的大招，接生粉不少，空降top谁会喜欢，被排斥那是理所当然的，被骂也算是空降出道必经的洗礼。


    83L还是断层top，壁了队友八条街，鸣不平的机会这不就来了，说不定没了cxy top另有其人。反正没了不愿意承认的上家，自家蒸煮一定比现在好就是了。


    84L我感觉是之前积压的争议全爆发了，牢笼的粉丝肯定也下场了，还不少，战斗超群，突出得藏都藏不住。


    85L我劝传过绯闻的，粉丝别下场扇了，嫂子哭了说不定谁哄呢，到时候你又不乐意kkkk


    ……


    打歌已经接近尾声，上台前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工作人员的态度有些怪异，刚从舞台上下来，来不及细品，池夏允就被李焕俊带走了。


    车上只有两个人，李焕俊沉默地开着车，池夏允什么也没有问，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到公司门口时忽然看到了几辆卡车，屏幕上滚动着“池夏允退团”之类的字眼，本想开快点，却不想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侧头看着那几辆难以忽略的卡车，还有那一群喊着退团的人。


    终于来了。


    看到驶来的车辆，蜂拥着围了上来，车窗上印着一张张脸。敲打着玻璃，咚咚咚作响，还有一声声退团，震耳欲聋。


    何其相似，比上次还猛烈些。


    当了很多年的经纪人，李焕俊也没陷入过这样的境地，抖着手拨通电话，但话音被淹没在骂声里，最后几近嘶吼才叫来了安保，他甚至不敢侧头去看池夏允的表情。


    上了楼，被带到办公室门口时，知道了是杨贤朔要见她。


    “坐。”他正低着头，翻看着手下的资料，池夏允自然也就安静坐着。


    三角眼被遮在折射着灯光的镜片后，看不清神色，审视着池夏允，刚刚楼下的事他自然知道了，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分不清是他的眼光太过毒辣，她真的具备天生巨星的心态，还是装的面色如常。


    开口说道，“你的创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有沉吟道，“这件事交给公司处理，不如趁这段时间多创作一些作品，为下次回归做准备。”


    冷处理？池夏允闻言挑眉看向坐在桌后的杨贤朔，猜到了他的解决方案。


    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路上的一切，足以她拼凑出了这件事的大致样貌。


    怎样解释？澄清？可是质疑铺天盖地，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无关真相。


    那就背负着骂声走下去，走到不愿意相信的的人也不得不学会装聋作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