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路？”苏觅双手抱胸地靠在椅子上。


    “要么你就出证说那些视频都是假的，放了你父亲，要么你就看着我去死。”


    说着，苏老太太捏紧了手中的药瓶子。


    苏觅因为老太太的话，眼中满是嘲弄的笑意，“那你就去死呗，你们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是真的，就算是苏老太太死在自己的面前，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苏老太太震惊，“觅儿，你真的可以看到奶奶死在你的面前？”


    她知道小时候的苏觅格外的善良，哪怕是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不是么？


    苏觅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她的面前的。


    “难道我还不能看着？”苏觅讥讽地笑了下，“那我这就走，你们就在这里慢慢死吧。”


    闻言，秦雨柔叫住了她，“苏觅，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我隐瞒了天明，甚至那刘大师也是诓骗我们的，你父亲完全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为什么你不肯救他？”


    “我说了，他是自作自受。”


    苏觅说着便站起来，要走。


    苏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苏觅，你不要怪奶奶说的难听，你不是一下子就长这么大的，如果不是我们苏家，你压根就没有办法活到现在。”


    苏觅笑了笑，是啊，她早就死了。


    现在存活在这具身体里的是来自千年前的沈家庶女。


    可是，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属于苏觅的灵魂，却让她怎么都无法移动脚步离开。


    苏觅站在原地，垂在双侧的手猛地收紧。


    “我知道苏家在秦雨柔入门之后便待你不够好，但是在这之前，你也是你父母心肝上的宝贝，你忘了，你每次生病，你母亲身体不好没法照顾你，是奶奶给你治得，也是奶奶喂你吃的药，你也是在奶奶的怀里长大的，是奶奶教会你走路，教会你怎么长大。”


    “你的关心可真廉价啊。”苏觅讽刺地笑了，“为了杀家禽而养家禽，还要我感谢你们么？”


    苏老太太知道苏觅是有些动摇了的，她继续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苏家至少生了你，也养了你，要不是有我们，要是我们从小就把你丢在外面，你能长大么？”


    无人照料的婴儿，根本就没法活下去。


    苏觅看着她，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奶奶那么伶牙俐齿。


    “后来，你回来的时候，为了不嫁给厉诚跳湖，奶奶也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你说不嫁就不嫁，甚至你后来说你喜欢薄燃，奶奶也都支持你，奶奶已经在弥补把你丢在山上的罪了。”


    “你就算是看在我们养大你的份上，你也该救救你的父亲，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闻言，苏觅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双手放在桌子上，低眸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送我去山上，不就是要我死的么？我早就在山上死过无数回了，我和苏家早就已经一笔勾销了。”


    “那你欠我的呢？”苏老太太忽然开口。


    她的眼中满含泪水，“你母亲产后抑郁一直不见好，是奶奶喂你喝的第一口奶，你的第一件小裙子也是我买的，就连你第一次学走路，也是奶奶陪在你的身边鼓励你。”


    “觅儿，你小时候最黏奶奶了，其实在你被送到山上的时候，我制止你父亲了的，但是当时苏颖那孩子病入膏肓，刘大师说只能把你送到山上才能解救她，后来苏颖的病好了，我也让你去山上把你接回来。“


    “可惜那个时候我忙着工作，加上，他们都告诉我，你在山上过的很好。”


    苏觅笑了，笑的十分讥讽。


    “这就是苏老太太能够坐在这里跟我聊的底气吗？”


    若是她当初真的是在苏家感受到了亲情的话，一个是她得了抑郁症的母亲，一个便是苏老太太了。


    否则，她不会留下来听她说这些的。


    “好，你承认我对你好就行。”苏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觅儿，那你就考虑考虑奶奶，别的人你都不用考虑。”


    “你把你父亲送进了监狱，等于是让我没有了儿子，你知道什么叫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你真的忍心让奶奶承受这个痛苦吗？”


    说着说着，苏老太太的声音越发地悲伤。


    听到这话，苏觅看着苏老太太这张看似悲伤的脸，便什么都明白了。


    “呵呵……”


    “你笑什么？”苏老太太被苏觅这诡异的笑容给搞得不会了。


    “我笑你杀人诛心啊。”


    “当初你也是这样在苏青薇和苏天明的面前道德绑架的么？苏老太太，你才是最狠的那个啊。”


    “苏天明和秦雨柔是真心想我死，而你，哪怕我坠入了地狱，你还是想要从我的身上剥削最后一点利益。”


    苏老太太立马解释，“怎么会？觅儿，只要你救下你父亲，到时候我们就还是一家人，秦雨柔和你父亲离婚了，到时候你想要嫁给薄燃，奶奶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奶奶和你父亲一定以后只疼爱你一个人。”老太太伸出手，想要去握住苏觅的手。


    苏觅立刻便避开了。


    “我不欠你们的，我也绝对不会救苏天明的。”她心意已决。


    秦雨柔一直都没有说话，听到她说不欠，她跟着道：“苏觅，你说你不欠苏家，那你好好的想想，我们把你送到山上自生自灭，你把爸爸送到监狱里，这样就算是扯平了。”


    “但是那生育之恩？六年的养育之恩呢？你还了吗？你不欠吗？没有了我们苏家，你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六年的生养，你能活到现在？”


    秦雨柔说的话理直气壮的。


    苏觅其实根本就不愿意听他们说的这些废话，但是很奇怪的，她都听进去了。


    或许是她骨子里还残留着真正的苏觅的灵魂吧，她听得血液逆流。


    对，她的确是还欠苏家生育之恩。


    没有苏家，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舌尖舔了下下排的牙齿，落下最后的话，“行，我今天一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