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勾唇，仰头直面皇帝，他不卑不亢，继续开口道：“父皇，您不能凭空污蔑儿臣杀人，此事，要讲究证据，有谁看见了？证据又在何处？更何况，我为何要杀他？”


    “真不是你做的？你难道不是因为许绾要嫁给雍王，所以你心生妒恨，痛下杀手？”皇帝深深的怀疑。


    他的话。


    他一个字都不信。


    “自然不是，父皇，今日阿绾已答应嫁与我，正好，我的太子妃之位如今空缺，她做我的太子妃，再合适不过。”


    裴珩继续回转之前的话题。


    “明日，我便带她入宫，向您禀明。”


    “住口，如今你的皇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却在这个时候谈婚论嫁！合适吗！明日，太后便要回宫，她若得知此事，必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皇帝冷笑一声：“等你搞定了太后，再来说此事吧。”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先退下。”


    “朕今日心烦意乱，没空理会你，你的禁闭，尚未解除，不要想着钻空子！回去好好反省！再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不准再生事！否则，到时候，连朕都保不住你！”


    皇帝依旧怀疑他。


    但是，眼下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裴珩暂且全身而退。


    他回到东宫，寒鸦便来了：


    “殿下，太后娘娘明日从西山行宫回来，她……已经得知了雍王之事，想必此事，不会轻易了结，您看，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孤要护的人，就没有护不住的。”


    裴珩冷冷扫了他一眼：“让你办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被烧毁的尸体，已连夜丢入渭水河中，所有的痕迹都已经销毁，保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另外，属下的线人也传来消息，近日，已经找到那个军妓采薇的线索了，相信过不久，便可将人抓回。”


    “殿下，您还有何事吩咐，属下一并去办。”


    寒鸦略微有点胆战心惊，这段时日，他办的事情，出现的纰漏多少是有些大了，若再这样下去，殿下怕是会杀了他。


    他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的病还没好，今日，我摸了她的手，还是很冰凉，你去，把前段时日的李大夫，安排到她身边，给她当医官。”


    “是。”


    言语间，裴珩的手不由攥紧，回想起今日她手心的温度，竟是有几分心惊。


    一个人的手，当真，会这么凉吗？


    竟然，半分温度都没有。


    好奇怪的病症，一个李大夫，果真能治好吗？


    罢了……


    左右别人，她也不信任，暂且先如此吧，待他们的关系彻底和缓，再谈论其他事宜。


    ……


    相府。


    许昌越跟许麟一左一右，护着苏雪儿。


    苏雪儿今日跪了很久，膝盖都青了，这会儿路都走不稳，小脸苍白我见犹怜，眼中此刻还挂着几滴要掉不掉的眼泪，瞧着倒真像是被欺负狠了。


    李嬷嬷和王嬷嬷以及一众奴仆，退居许绾身后。


    许绾端坐一侧，视线冰凉，淡淡道：“我怎么了？她出言不逊，辱我在先，我只让她跪了几个时辰罢了，又没要她的命，你急什么？”


    “你……你还好意思说！几个时辰，你知道跪上几个时辰多难受吗！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你说白了，你就是嫉妒她！你就是看不惯她！”


    许麟怒气冲冲：“你死了未婚夫，你就看不惯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今日为难她，来日未必不会再找别的由头为难她！我今日要是不替她出头，还不知道要被你欺负成什么样！”


    “阿绾，你为何这么做？可是有什么苦衷？大哥在这里，这一次，我不会偏私，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大哥替你做主，但若是雪儿没事，也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许昌越这一次没有直接指责，大约，是先前许绾挡刀一事，引起了他的愧疚，他此刻看向她，眼中带着的，是不可掩饰的怜惜。


    “阿绾，别任性了，我们有话，好好说吧，之前我对你……是有些偏见，但如今，我已经改好了，我们一家人，有误会，说清楚，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吗？”


    “不好。”


    许绾冷笑，她字句森寒：“我凭什么，要跟一个毒杀我祖母的仇人好好说话？她配吗？”


    毒杀祖母。


    这几个字一出来，许麟像是被踩到脚的猫，瞬间炸毛：“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阿绾！你不要胡言！”许昌越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下意识呵斥：“雪儿怎么会是这种人！”


    “是与不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费嬷嬷，你来告诉大家，她当初是如何毒杀祖母的？”许绾不依不饶，直接指着苏雪儿。


    苏雪儿双唇颤抖，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眼底的慌乱暴露无疑，此刻，无法犹豫，直接求助：


    “爹，大哥……阿麟，我没有啊，这些都是假的，我怎么会害祖母！姐姐，为何要污蔑我！”


    “小姐没有污蔑你！就是你毒杀的！”费嬷嬷从后方出来，扑通一声又跪在了许丞相面前：“苏雪儿在老夫人的香料中下毒！那个毒，混着每日喝的药，加起来就是剧毒，很难被人发现！”


    “我就是发现了不对劲，我一时害怕，这才先跑了！相爷，相府上下都被她蒙骗，奴婢当时很害怕，这才不敢坦白！我这才逃跑了啊！”


    “云和前段时间，还是哑的，就是因为那个毒的缘故，才导致她不能说话！还好最近恢复了，她也知晓，若不是这样，我怎敢回来说明此事啊！”


    费嬷嬷声泪俱下。


    她这段时间，一直被追杀，要不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早就死了！


    那些追杀她的人，肯定是苏雪儿这个女人派的！


    “不错，相爷，之前小姐出事，我去伺候老夫人，因在身边太久，被那毒香所害，嗓子这才哑了！要不是小姐知晓如何治我，我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说出真相啊！”云和也跪了下来，她咬牙切齿：


    “奴婢没喝老夫人的药，才活了下来，要是我不小心喝了，那我今日，怕是也死了！苏雪儿心思歹毒，连老夫人都敢害！这里，这里还有当初保留的一点香料和香灰！”


    “人证物证俱在，她抵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