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血符扣天门

作品:《雍王女改写清史录

    努尔哈赤的突然病倒,瞬间激起了汹涌的暗流,赫图阿拉汗宫笼罩在令人窒息的凝重之中。御医们昼夜轮值,汤药不断,然而努尔哈赤的高热时退时起,神志始终昏沉,偶尔短暂的清醒也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难以言喻的痛苦。大金的天,似乎摇摇欲坠。


    汗宫内外,重兵把守,气氛肃杀。诸贝勒齐聚偏殿,表面上忧心父汗病情,实则心思各异,暗潮涌动。代善作为次子,在长子褚英因谋逆被处死之后,他是事实上的长子,也曾被努尔哈赤指定为继承人之一,此刻却显得心事重重,眼神不时扫过同样沉默的皇太极,又掠过紧闭的寝殿大门。阿敏焦躁地踱步,莽古尔泰则眉头紧锁,不时望向寝殿方向。皇太极立于窗前,身影挺拔如松,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既要忧心父汗的安危,更要警惕这权力真空下可能爆发的危机,同时,玉章诊出喜脉却胎气不稳的消息,也如同一根细弦,紧紧绷在他的心头。


    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身影,却开始了她孤注一掷的挣扎。


    西苑,冷宫般的囚禁之所。阿巴亥,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妃,因早前被查实暗中资助乌拉部,触怒了努尔哈赤,被褫夺大妃之位,囚禁于此,连带着她刚刚诞下不久的幼子多尔衮也一同被幽禁,曾经的荣华化为泡影。努尔哈赤的重病,对她而言,是灭顶之灾的征兆,也可能是绝境翻盘的唯一机会。


    她不能坐以待毙,阿济格和多尔衮还那么小,她必须为儿子搏一个前程。


    阿巴亥不顾看守侍卫的厉声呵斥和禁令,阿巴亥抱着襁褓中尚在熟睡的多尔衮,毅然决然地冲出了西苑那扇沉重的门。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素净的旧衣,形容憔悴不堪,往日艳光荡然无存。她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努尔哈赤寝宫的方向,一路引来无数惊愕和鄙夷的目光。


    最终,她被侍卫拦在了寝宫外高高的台阶之下。侍卫们碍于她曾经的尊贵身份和多尔衮的存在,不敢过分用强,只能形成一道人墙阻挡。


    “让我进去!我要见大汗!我要为大汗祈福!”阿巴亥凄厉的哭喊划破了汗宫凝重的夜空。她不再试图冲击人墙,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将怀中的多尔衮小心翼翼地放在身侧铺着厚厚皮褥的篮子里,然后挺直了腰背,双手合十,仰望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殿门。


    “长生天在上!阿布卡赫赫女神在上!信女阿巴亥,愿以己身之血,换大汗康健,愿将大汗所有病痛,尽数加诸我身!”她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声音嘶哑却异常执着。她跪在那里不吃不喝,只偶尔喂哺一下身旁篮子里因饥饿或寒冷而啼哭的多尔衮。她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嘴唇干裂出血,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那份不顾一切的虔诚,渐渐让一些值守的侍卫都为之动容,私下议论纷纷。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更深人静的夜晚,寒风刺骨。阿巴亥故意避开了侍卫的视线,悄悄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磨得异常尖锐的金簪。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卷起衣袖,对着自己白皙的手臂内侧,狠狠划了下去。


    “呃……”剧痛让她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鲜血立刻涌出,顺着她纤细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她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额头上画下了一个古老而诡异的萨满血符。然后,她再次挺直腰背,用带着痛楚的颤抖的声音高声祈祷:


    “伟大的阿布卡赫赫女神啊!您忠实的信徒阿巴亥在此立誓!愿以心头之血为祭,献上吾之精魄!求您垂怜,将大汗的病痛尽数转移至我身!求您降下神恩,让大汗康复!若需以命换命,阿巴亥……万死不辞!”她的声音在寒风中飘荡,手臂上的伤口并未处理,鲜血仍在缓缓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袖,更将她此刻的形象渲染得无比凄厉而“神圣”。


    这一幕,被一名轮值的年轻侍卫无意中撞见。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去报告了值守的额尔德尼。额尔德尼闻讯大惊,立刻赶到现场,看到阿巴亥手臂带血、额头画符、状若癫狂地祈祷的模样,也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敢擅专,急忙将此异状密报给了正在偏殿守候的皇太极。


    皇太极闻报,眉头紧锁,眼中寒光一闪。阿巴亥此举,是真心忏悔?还是邀宠的苦肉计?无论哪种,都充满了危险的不确定性。他沉声道:“不必阻拦,严密监视即可。她愿跪,便让她跪着。”他深知,此刻任何干预,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反将阿巴亥塑造成“至诚感天”的悲情形象。


    也许是阿巴亥的“血祭”真的“感动”了神灵,也许是努尔哈赤的生命力足够顽强。数日后努尔哈赤悠悠转醒,喉间的干渴让他下意识地低唤:“水……”


    守在榻前的内侍立刻奉上温水。努尔哈赤饮下几口,混沌的头脑稍清。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望向殿门的方向。殿门并未完全关闭,清晨微熹的光线透了进来。就在那光影交界之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同石像般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怀里似乎还护着什么。


    “?”努尔哈赤的声音沙哑干涩。


    内侍低声回禀:“回大汗,是……是阿巴亥福晋。她……她抱着十四阿哥,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了,不吃不喝,说是……说是要为大汗祈福,愿以命相换……”内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被阿巴亥的“壮举”所震撼。


    努尔哈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借着清晨微光,努尔哈赤终于看清了台阶下那个身影——那个曾经明艳照人、被他盛宠后又因背叛打入冷宫的女人。她瘦得脱了形,脸色惨白如鬼,发髻散乱,嘴唇干裂出血痕,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拗。而最刺目的,是她卷起的衣袖下,那道已经凝固发黑却依旧狰狞的伤口,以及额头上那用暗红血迹画就的神秘符咒。


    就在努尔哈赤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伤口上时,阿巴亥仿佛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阿巴亥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混杂着狂喜、委屈、绝望和无限孺慕的泪水,她不再祈祷,只是无声地望着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混合着脸上的污迹和额头的血痕,显得无比凄楚可怜。


    “大汗……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却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背脊,只为让他看清她此刻的“牺牲”与“虔诚”。


    铁石心肠如努尔哈赤,此刻也不禁心头剧震,那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那额头上诡异的血符,那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憔悴,那汹涌而下的、为他而流的泪水……所有的背叛与愤怒,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舍身”的壮举和这份“至死不渝”的深情冲刷得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旧情的余烬被点燃?是对一个为自己“献祭”生命的女人产生的怜悯?还是对幼子多尔衮的顾念?


    “阿巴亥……”努尔哈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动容,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殿外,“扶……扶她起来……传……传御医……给她治伤……”


    “大汗!”阿巴亥闻言,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再也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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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不住,软倒在地,失声痛哭。


    努尔哈赤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对内侍道:“传旨……恢复……阿巴亥……大妃之位……解除西苑禁令……”这道旨意,虚弱却清晰,瞬间在死寂的汗宫内外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阿巴亥成功了,她用鲜血、苦痛、对幼子的利用和一场精心策划的“舍身”表演,在努尔哈赤最脆弱的时刻,成功叩开了他的心扉,夺回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妃之位。这无疑向所有观望的势力释放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大妃阿巴亥,携幼子多尔衮,重新回到了权力的核心。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当玉章在四贝勒府中,强忍着剧烈的孕反呕吐,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权力的格局已然因阿巴亥的复宠而悄然改变。


    汗宫的混乱持续到第三日才稍稍平息。努尔哈赤病情稳定后,皇太极终于得以抽身回府。当他踏进四贝勒府大门时,已是月上柳梢的深夜。


    府中灯火通明,侍女们早已得了消息,在廊下跪了一排。皇太极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大步流星向内室走去。推开门,只见玉章半倚在暖炕上,身上盖着锦被,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烛光映得她眉目如画。听到声响,她从容放下书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贝勒爷回来了。"她声音清润,不见丝毫慌乱,唯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泄露了心事。


    皇太极铠甲未卸便坐到炕沿,带着战场硝烟的大掌抚上她苍白的脸颊:"脸色怎么还这么差?医官开的药没按时吃?"


    "一日三顿,不曾间断。"玉章将他的手引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只是这孩子磨人,汤药入口便吐。"她语气平静,指尖却在皇太极掌心轻轻一颤。


    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手指竟有些发抖。他忽然俯身将耳朵贴在玉章腹间,冰冷的护心镜硌得她轻哼一声。


    "才月余,能听见什么..."玉章耳尖微红。


    "听见他在说..."皇太极抬头,眼底闪着奇异的光彩,"额娘这些日子辛苦了。"


    玉章噗嗤一笑,多日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皇太极趁机将她揽入怀中,铠甲寒凉,却让两颗心贴得更近。


    "萨尔浒大胜,父汗却..."皇太极声音低沉,"好在如今病情稳住了。"


    玉章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沉吟片刻方道:"阿巴亥大妃复位之事,贝勒爷怎么看?"


    皇太极身体一僵,"血符祈天?苦肉计罢了!"铁甲落地发出闷响,"父汗病中神思不属,才被她钻了空子。"


    玉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阿巴亥的复位绝非偶然——这个女人能在被打入冷宫后,抓住努尔哈赤病重的关键时机,以血祭苦肉计重获恩宠,其心机手段可见一斑。虽然现在她刚复位必然如履薄冰,不敢明目张胆报复,但以阿巴亥记仇的性子,迟早会...


    "贝勒爷,"她声音平静,唯有眼底闪过一丝锐光,"阿巴亥大妃刚复位,短期内应当会以''恭顺贤良''示人。但上次的事..."她顿了顿,想起那个被她们利用来离间阿巴亥与莽古尔泰的孩童戏言——最终莽古尔泰禁足咆哮,对阿巴亥恨意刻骨。阿巴亥闭门抄写《女诫》,字字屈辱,从此二人嫌隙已深。"她与莽古尔泰的嫌隙已深,如今复位,恐怕会先拉拢其他势力..."


    皇太极闻言冷笑,"你倒是提醒了我。莽古尔泰那个莽夫,虽然与阿巴亥撕破了脸,但他手下的正蓝旗未必铁板一块。"银甲被重重搁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阿巴亥最擅长的,就是借他人之手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