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湘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下，抬头看向谢晚凝，“为什么？”


    “他想要小宸的抚养权，我没有同意，达不成一致的协议，就只能这么拖着。”谢晚凝微微眯眼，神色中带着疲态。


    她现在总归也算是明白，不是谁都像她的弟弟。


    “是因为小宸是男孩子，又是顾家长孙，所以顾大哥不愿意放手？”陆湘湘淡淡的开口，将茶杯放下，伸手摆弄着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晚凝，“大姐，那你怎么想的？”


    谢晚凝愣了几秒后，伸手拂了拂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心里很乱，但唯一一点，我不可能把小宸交给顾家的。”


    其实陆湘湘能理解。


    如果把顾宸留在顾家，是会受到很好的照顾，但对以后的成长是不利的。


    顾家大哥既然和大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应该是外面的那个女人对他来说的价值已经超越谢晚凝这个联姻妻子了。


    男人嘛，最会权衡利弊。


    “我认同你的观点，小宸不能给顾家，就算以后继承不了顾家，只要有万臻，谢辞衍怎么都不可能会不管他这个侄子的。反观如果留在顾家，顾大哥再婚，把外面的人接回来，她未必会对小宸好，人都会有私心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执意要长安的抚养权。


    她只会有长安一个女儿。


    但谢辞衍不一样，他如果以后再婚，再生一个女儿，那么长安又算什么呢？


    陆氏在黎哥哥手上已经打理得很好了，长安以后就会是陆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根本就不需要去和别人抢什么。


    父母之爱子，就会为她以后将来做打算的。


    谢晚凝看着陆湘湘，勉强勾动了下唇角，“我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的，况且外面那个已经三岁了。”


    陆湘湘轻笑了声，“男人都是有遗传的劣根性吗？”


    谢晚凝摇了摇头，“湘湘，不是我为老三辩解，他没有，真的，你信我，好不好？”


    陆湘湘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白悠然的孩子不是谢辞衍的。


    “我知道，就算那孩子不是老三的，但老三还是伤害了你。”谢晚凝轻笑着，笑容苦涩，“以前妈妈总说，我们三个都比不上你这一个儿媳妇，后来我想想其实是真的，妈妈没有骂错我们。”


    “在她受到阮舒雯挑衅，在这段婚姻中受尽委屈的时候，只有你这个媳妇儿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甚至还会帮她还击回去。相比之下，我们三姐弟，实在是考虑太多，畏手畏脚，说到底，看中和保全的始终还是自己的利益，缺少了对母亲的共情。”


    陆湘湘沉默，安静地听着谢晚凝的话。


    其实经历这么多事后，她也学会了换位思考，她之所以可以无所顾忌地帮霍静知这个婆婆，除了同为女人的共情，还有就是她并不需要从谢家老爷子手中得到什么。


    所以不需要顾及谢明远的面子。


    但他们不一样。


    “我记得刚刚和顾家联姻的时候，我其实那时候还有些傲气的，毕竟我是谢家长女，又加上家世显赫，顾家其实当年和谢家其实差距还是挺大的，而且他为人古板，很多世家女看到他就打退堂鼓了，接受不了这无趣的男人。”


    “最初我是有点儿矫情的，觉得我能看上他是她的福气。”


    陆湘湘忽然想起多年前，她和谢辞衍结婚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个男人，顾明珠的哥哥顾承望。


    那会儿他还很年轻，和谢辞衍相差不了几岁，但整个人气质看上去倒像是父辈，当时她还和霍静知开玩笑说大姐怎么找了个这么老成的丈夫。


    后来在家族聚会上也见过几次，话虽然不多，但对谢晚凝还是有足够宽容的。


    渐渐后来他来得很少，大家见面也就很少了。


    当年她离开南城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在闹离婚，现在又再闹，也许可能并不是真的离不了婚，根本原因是有一方舍不得。


    如果真的舍得，就会像她和谢辞衍这样，早就离了。


    “大姐，到底是你不想离，还是顾大哥不想离？”


    谢晚凝愣住，有些不解。


    “如果是你不想离，那说明你还是喜欢顾大哥，哪怕你说了他这么多缺点，但你还是喜欢。”陆湘湘的话声音很淡，“如果是顾大哥不想离，那就是另一种情况……拿顾宸的抚养权说问题，其实是在挽留。小宸今年已经快九岁了，他是有自主选择权利，跟妈妈还是跟爸爸……就哪怕是长安现在三岁，她也是有权自己选择的。”


    谢晚凝低头，并没有说话，反倒是岔开了话题，“湘湘，你和老三怎么样了？”


    陆湘湘也知道她在逃避，其实她并不想离婚，之所以先提离婚，不过是想要顾承望先来给她低头。


    谢家人独有的骄傲吧！


    她是谢辞衍的姐姐，多少性格上还是差不多的。


    “我和他就这样啊，他是长安的爸爸，我是长安的妈妈，又没有说必须非得在一起的！”


    谢晚凝笑了笑，不再说话，抬头看着顾宸跟谢长安追逐着玩耍。


    一直到吃了午餐，陆湘湘哄着长安睡觉，顾宸在旁边守着，乖巧的模样让人很心疼。


    而谢晚凝心不在焉，不停地拿出手机看，不知道想看什么。


    陆湘湘长叹一声，朝着顾宸招了招手，让他跟着她一起抱着谢长安上楼。


    她将谢长安放在床上，而后低头看顾宸，“小宸，你和妹妹去楼上睡会儿觉，好吗？晚上呢，你在清晖园住下，陪陪妹妹？”


    顾宸点头，“好，反正已经放假了，可是我的作业……”


    陆湘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让你舅舅去给拿。”


    顾宸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三舅妈，我就说三舅妈最疼我了！”


    陆湘湘微笑，揉了揉他的发顶，而后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下楼往大厅走去，看见谢晚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不知道这是在等谁的电话。


    她走过去坐在谢晚凝的身边，“算起来，你和姐夫结婚也有差不多十几年了吧？”


    谢晚凝淡淡嗯了一声，眼眶有些泛红。


    陆湘湘抬手将她手里的手机夺过，扫了一眼，然后拨通了顾承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