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除了我，也没有任何人来告诉你，有关你父母的处境。”


    陆湘湘的话像是针一样刺在男人的心尖上，他原本灰暗的眼底渐渐升起了一抹亮光。


    她笑着看男人松动的模样，又继续道，“还有包括她跟你父母说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孙子，让你父母不敢去找他，转头却以为用亲子鉴定去谢家，告诉谢辞衍，那孩子是老爷子的孩子，想要以此来谋取谢家财产。”


    “你们可能太天真了呢！以为看到谢明轩例子，就觉得老爷子好像对私生子就会格外包容么？”


    男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神慌乱，用力攥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


    “谢明轩的母亲好歹是一个花旦名角儿，在那个年代也算大小是个人物，也是老爷子真心喜欢过的。但在涉及家族利益和接班人上，老爷子可从不含糊。”


    “你觉得白悠然哪一点能够凭借那个孩子从谢家拿到钱财？”


    男人猛地扬眉，猩红着一张双眼睛，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


    也正因为这样。


    陆湘湘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丝怀疑。


    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世……


    或许这中间还有谢明轩的筹谋？


    她微微蹙眉，温婉地笑着，“你既然不想谈她和这件事，那就谈谈你的父母，怎么样？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在罗马目前的状况吗？”


    “据我调查所知，你父母当年也算是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中途被害，欠了外债才躲去国外的。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拼命努力挣钱也是为了你，现在你就这么看着他们露宿街头？”


    男人看了陆湘湘好一会儿，才松了手，声线暗哑，“我爸……还好吗？”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尿毒症，需要换肾，你留给他们的钱，早就已经花光了，你妈要去洗盘子和乞讨才能维系他的药物开支……可能再过段时间，你爸爸会觉得连累你妈，选择自尽也不一定的。”


    男人沉默，咬着唇，颤抖着问道，“她答应过给我父母寄钱的……”


    “一个撒谎成性的人说的话，你也信么？”


    男人的唇翕动着，双眼无神，整个人显得很苍老。


    他直直地看着陆湘湘，眼底带着抹希冀的亮光。


    “你想我帮你么？但我不是慈善家，我是有钱，但我不是有病！”陆湘湘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可以给你的父母五百万现金和一栋罗马公寓，足够他们能够过养老的生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挥霍无度，但也绝不会差。”


    那张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挣扎和颓败。


    陆湘湘起身，居高临下的浅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好好考虑，是要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呢，还是在自己临死前给自己父母尽尽孝道，你自己想清楚。”


    男人没有出声。


    陆湘湘看着他低下去的头，淡淡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出生不是我能选的，出生优越也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嫉妒和伤害我的理由。”


    “你考虑清楚再联系我。”陆湘湘走了好几米，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不过你要快，你父亲未必能等那么久的。”


    ……


    陆湘湘从监狱这边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忽然觉得很累。


    停了好半晌，她才弯腰进了法拉利，开车去往阮玉卿的病房，登记了信息之后，她推门进了病房。


    时隔多年，再相见，陆湘湘除了觉得陌生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了。


    她从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爱她，到后来的，坦然接受，仅仅只是短短一个晚上。


    也忽然从那个漆黑的夜晚明白，什么叫做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境判若两人。


    “白太太，托人找我来有事么？”陆湘湘伸手拉了下椅子，往后拖了一米远，目光看向她更是凉薄冷淡，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宝贵，你尽快说，我听着。”


    “别唠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我没有时间评判对错，麻烦你挑我想听的。”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要说爸爸，那就免开尊口，人都已经死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阮玉卿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比这白色的墙面更加的惨白。


    她看向陆湘湘，时隔三年，她好像变了很多。


    当年好歹还能在她的眼睛你看到爱恨，如今只能看到无尽的凉薄，是那种刻入骨的凉薄。


    “陆湘湘，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悠然争？你就不能放过她？”


    陆湘湘微微挑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起身看她，“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谈这个，那你记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见她要走，阮玉卿气得坐了起来，伸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茶壶就扔了过去，“陆湘湘，我是你妈！”


    陆湘湘往旁边躲开。


    茶壶落地，一地的碎片。


    守在外面的警官听到响动，推门进来，低声询问，“陆小姐，你没事吧？”


    “没有，可我看阮女士有些激动呢！警官还是让人来给她打镇定剂吧，毕竟她肺癌晚期，情绪这么大起大落，我觉得对她也不好！”陆湘湘淡淡的开口，很有礼貌。


    警官狠狠瞪了一眼阮玉卿，警告她别乱来，而后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阮玉卿吓得背脊一阵发寒，咬牙切齿地瞪着陆湘湘，“陆湘湘，你要逼死你自己的亲妈吗？！”


    “亲妈？”陆湘湘冷笑一声，走到病床前，伸手用力掐住了阮玉卿的脖子，用力往自己的面前扯，而后弯腰凑在她的耳边，“白太太，你真当我好忽悠？你说我是你女儿，我就是了？”


    “当年是因为我陷入在爷爷去世的悲痛中，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你就真拿自己当我妈了？”


    阮玉卿瞳孔猛地瞪大——


    “在我出国后，我找人将我和你的血液样本做了检测，为了防止有人做手脚，更为了不让我自己恶心，我找了三家不同的机构检测。”陆湘湘笑得薄凉，手指用力，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我根本就不是你女儿，少乱攀关系，嗯？”